封靖垂下眼睑,他方才或许杀了人,身上的龙袍仍透着热血,但袍子上的飞龙的眼睛,却因为血显得猩红。
“朕说过,朕会向你证明,朕不是孩子,摄政王已经死了,叛党也清剿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是朕独自掌权的天下,你留在朕身边,朕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萧琅炎能给的皇后之位,朕也能给!”
沈定珠气的美眸发红,失望至极!
“封靖,你在胡说什么,我那么信任你,劝说我夫君不要对付你,你竟想将我强行留下?”
封靖皱起冷眉:“朕只比你小五岁,可这五岁,就像是在朕跟你之间划了一条逾越不了的天堑,如果朕早生五年,站在你身边的人,根本就不会是他萧琅炎!”
他说着,想到能跟沈定珠长相厮守,听她唤自己丈夫,就觉得尤为心潮澎湃。
封靖三步并两步上前,修长的手掌捧住她娇美的容颜,看着她长睫挂着的泪珠,他语气变得温柔,可他忽略了她面色透着冰冷疏远。
“朕不会比他差的,给朕一点时间,长琉国一定能跟大晋抗争。”
沈定珠奋力扭头,甩开他的桎梏。
“你疯了!我爱萧琅炎,你如果强行将我留下,我就寻死!”
封靖被她如此决绝的态度震住,他只愣了须臾:“朕给你看样东西。”
他飞快转身,进了一间密室,不一会,从里面捧出来一个盒子。
看得出来,盒子的主人非常宝贝这个东西,金丝楠木的质地,雕着繁杂的花纹,封靖捧到沈定珠面前来,原来里面放着一封封泛黄的宣纸。
上面字迹清秀明丽,也带着一点稚嫩,沈定珠扫了一眼,认出来,这是她的字迹,但,是她年幼时写的。
“你看,这一张张信,是你当初在诗楼里给朕写的,当初朕虽年幼,但已明事理,父皇让景猗护送朕去了大晋,父皇本意是想让朕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因为他已经感到朝廷的局势变化,不受他控制,而他身体日渐衰微,早晚崩卒,朕来大晋时,万念俱灰,景猗替朕执笔,原本是想留一封绝笔书后,我们投湖自尽,却没想到你不知从哪儿捡起了这信,给朕留下了回应。”
沈定珠错愕的看着,当年的事,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她去诗楼参加匿名才学比试大会,只是为了好玩有趣。
当时很多别人留下的诗词歌赋,还有寄情理想,都挂在墙上,有兴趣的人,便可以摘下来回复。
她摘了很多有趣的诗,封靖留下的所谓绝笔书,应当只是其中一件。
封靖看见,沈定珠眸中有些迷茫,她显然是没有他记得那么深刻。
“你当时在信里说,活着还有可能遇到好事,可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朕说自己来自长琉国,你还热心的推荐了许多大晋京城有名的景点去处,让朕换换心情;你还说,如果有一天想开了,就告诉你,你会祝贺朕,走出阴霾。”
他这么说,沈定珠依稀记了起来,可信里的那个笔友,跟封靖完全对不上号。
那笔友说,他母亲出身卑贱,好在他父亲对他多有疼爱,可是家中叔伯惦记着他家的财产,随时准备害死他父亲,而他是他父亲仅剩的两个儿子之一了。
“你母亲不是先皇后吗?”沈定珠疑惑重重。
封靖笑了一下,面色显得有些淡漠,像是笼罩着一层雾。
“先皇后,是朕的养母,朕的亲生母亲,”他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沈定珠,“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死士,父皇对她一见生喜,我是在这个密室里诞生的。”
他刚出生,就被抱去了皇后身边,因为他的生母,是身份最为低贱的死士。
“母亲怀我的时候,父皇害怕被摄政王知道,从而攻讦皇室,所以一直将母亲藏在这里,父皇死后,景猗原本是他的死士,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跟去了魏琬身边。”
通过封靖的语气,沈定珠可以猜想到,他们当初必然是有过一段激烈的争吵,但最后一定是和好了,毕竟,封靖将景猗看的那么重要。
沈定珠连忙努力伸长脖子,露出景猗给她的狼牙项链。
“封靖,你看这个,”她重新软下语气,好商好量的态度,“我在你的御书房里,看过你们这里的传说,如果有人给了你一颗狼牙,代表他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景猗已经不在世了,请你帮他完成对我的承诺,放我离开。”
封靖面色渐渐冷凝,他伸出手,摩挲狼牙两下,薄唇溢出一声淡然的呵笑。
“朕恐怕做不到,姐姐。”说着,他猛地一拽,沈定珠低呼一声,狼牙项链被封靖拿走了。
“封靖!”沈定珠急出泪花。
而封靖只是望着狼牙项链,语气高深莫测:“景猗习惯为别人牺牲,为别人付出,朕从前也以为这样是对的,可经过这么多的挫折磨难,朕才想明白一件事,如果想要什么东西,必须要紧紧地抓在自己手里,让别人去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