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靖瞬间换了一副神色,懒洋洋地坐回了原位。
他今日穿着靓金青色的衣衫,领口的地方微微竖着,金冠竖着的马尾,让他少年气更重了。
那双棕黑色的眼睛,在光线不够明亮的车厢里,交织着戏谑和沉冷两种神色。
“怎么今日他没有大张旗鼓派人跟着?”
“出门之前,摄政王让我务必侍寝,恐怕是怕人多坏事。”
封靖冷笑一声:“老东西,这就坐不住了?”
他说着,看向沈定珠,只见她今日刻意被人用心打扮过。
长琉国的裙子收腰都很紧,沈定珠穿着的宝紫色锦绣流仙裙,更加显得她腰肢不盈一握。
雪肤红唇,冰肌玉骨,美人的一颦一笑都是好看的。
只是这会儿她漆黑水润的眼睛里,好像总坠着一丝不耐烦。
封靖当然不知道,这是她不耐热的缘故,浑身折腾的细汗,让她轻轻揪着帕子,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短风。
封靖只认为,她苦恼自己的处境。
他起了顽劣的逗弄心思,于是靠近沈定珠:“那不如就真的侍寝如何?朕不亏,也不会累着你。”
沈定珠漆黑冷淡的眼风,犹如冰霜一样,睨向了他。
封靖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竟生出一股不敢面对的心虚,好像她是自己的长辈一样。
越如此,他越偏执,想在她身上分出胜负来。
于是,封靖伸出戴着玉扳指的手掌,不顾她意愿地按在了她的肩头上,眼瞧着要拉下她薄如轻纱的外袍。
却没想到,沈定珠飞快地拿起他的折扇,直接敲在了他的手背上。
封靖吃痛一声,他原本是逗她玩,谁料到她真敢动手。
“你敢打朕?大胆妄为!”
“原本是不敢的,但听了皇上方才的话,才觉得我以前对皇上的幻想都是假的,所以打就打了。”
沈定珠红唇冷冷吐出这一句话,倒让封靖一怔。
他狐疑地皱起寒眉:“你对朕有什么幻想?”
沈定珠不假思索:“在此之前,我以为皇上的顽劣乖戾,都是刻意伪装出来的,那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一个人在如履薄冰的环境里,确实需要一层假面,我以为,皇上私下,定然是铮铮傲骨的君王,但皇上竟还能对着我说出那种话,跟摄政王这样的好色无能之辈,几乎没有两样了。”
从前她没有被揭穿身份的时候,行事还会有两分小心。
而现在,她看穿封靖暂且不会动她,故而存了几分拿捏的心思。
封靖闻言,脸色一阵青白,他甩袖坐了回去。
“你真以为朕对你存了什么为非作歹的心思?不过同你打闹罢了,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以为自己值得朕冒险?”
沈定珠没说话,倒是拿着他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了起来。
总算清凉了一些,她耳边的碎发随风飘摇,在那乳白娇嫩的脸颊边,像灵动的蝶翼。
封靖横眉冷对:“朕又不是疯了,去抢别人的女人,还是萧琅炎的,又给他生过孩子。”
沈定珠依旧不理他。
封靖瞥她一眼:“朕后宫佳丽三千,多的是可心之人,比你好上不少,看你方才打朕的动作,真是有些可怜晋帝了。”
沈定珠气定神闲,靠着车壁,瞧着随着马车晃动的车帘,珠圆玉润的耳垂上,戴着一枚紫罗兰色的宝玉。
她皮肤白腻如鹅脂,配这样的颜色显得颜色分明的好看。
封靖看她一直不说话,干脆抱臂也冷了下来。
一会有她哭的时候。
沈定珠的心早就沉了下来,因为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瞧着外头的路。
越走越偏。
甚至出了城,朝郊外的方向去了,不知封靖要带她去哪儿。
她对封靖的性格,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个幼年开始就经历过无数政权倾轧的少年帝王,绝不会有一颗单纯的心,也很难猜测他的喜好和底线在哪里。
方才只是沈定珠的一个试探。
她打的封靖那一下,他确实恼怒,但他一样受用夸赞。
可见他心里给自己的定位,也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帝王,故而沈定珠后面的话,让他没有真的生气。
要找到他的性格缺口,顺着他能接受的方向顺毛,还是挺难的。
就怕行差踏错,在动手之前先被他杀了。
马车终于停了。
天色阴沉,沈定珠下了马车,才发现,她居然被带到了一处隐蔽的营寨里。
说是营寨,倒不如说是军营更为妥当。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晚春和沐夏都没有跟上来,一定是被封靖派人支走了。
看来这里是个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