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萧琅炎在御书房里,看见这封信,垂着的冷眸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看了良久,才将信倒扣在桌上。
禁军统领询问:“皇上,是否要提前部署?”
萧琅炎消瘦了些许,面上骨骼更加深邃英俊,透着一股帝王的沉稳与狠辣。
“再等两日,让他们提供公主还好端端的证据,以此来拖延时间,这些人是困兽之斗,要不了几日,朕就能将他们网罗殆尽。”
女儿被抓,萧琅炎当然咽不下这口气,绑走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剥皮剔骨都不过分。
至于放人?更是不可能,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禁军统领离去,萧琅炎抬头看向窗外,原来不知觉中,已是夤夜深深。
子时刚过,他站起身来,夏日腾热的气浪,并没有因为夜色的降临而减弱,萧琅炎负手立在窗前,只感到身心一样燥热。
他叫了徐寿,离开御书房,一路顺着宫道,没有目的地行走,直到,他停在了熟悉的瑶光宫前。
黑夜里,萧琅炎的眸光,被宫人手中提着的宫灯燃出摇晃的火焰。
瑶光宫如今已经被他彻底封锁了起来,这里只有冰冷和黑暗,萧琅炎不由得想起,从前他来看望沈定珠的时候,她总喜欢留一盏灯在室内。
于是走到外面,还没进门,就能看见一盏昏橙的暖光。
她像是知道他会来,所以夜夜都留灯,但两个人若是吵了架,她便让人熄灯,用这样小小的反抗,来表达她的不满。
想到女儿尚未平安归来,萧琅炎唇角刚要升起的那点淡笑,便很快地消散了,唯剩下眉宇间的一片凉薄冰冷。
他转而离开,朱红色的龙袍衣角,被夜风打出暗沉沉的色泽。
与此同时,山中一处破屋子里,萧心澄双手双脚被捆,嘴里也塞着抹布。
小家伙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却有着一小块血痂,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甚是显眼。
这些日子,她不断地听着绑架她的这些人交流,已经弄清楚了,那位叫大公子的男子,是他们的头头,大家都听他的。
周老将军提供了京城和皇宫的地图,他跟这个大公子,更像是早就商量好,要里应外合,帮助北梁进攻晋朝。
小家伙起初不吃不喝,闹个不停,但她发现没有作用以后,便安静了下来,一直乖乖的。
这会儿,萧心澄水汪汪的黑眼睛,一直看着不远处正在跟大公子说话的周老将军。
她的父皇很厉害,派来的人渐渐摸准了他们的位置,在山中四处包抄围堵,逼的他们不得不后退,原来的破庙住不得了,最后选到了这里。
但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周老将军语气已经有些急切:“你早就应该听我的,我们必须往西退,那边有淮河,再不济也能走水路逃走,你反而往东走,要不了多久,萧琅炎的京中四营兵马就会找到我们!”
萧琅炎应该是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并一点点地缩小范围,逼他们心防崩溃。
像猫抓耗子一样,暂且不杀,只等着一网打尽。
周老将军看着萧琅炎长大的,这个帝王的手段,绝不仅仅能用狠辣来形容,而是丧心病狂!
他如果想要报复谁,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大公子坐在石墩上,借着月色擦拭冷刃:“我现在要想的不是怎么逃跑,而是什么时候才能将我二弟换回来。”
说罢,他回眸,眼神如豹子般黑冷,像两弯刀:“我也不想跟萧琅炎兜圈子了,我只再等他三日,倘若他还是不肯将我弟弟交出来,我就送他女儿的断手回去。”
周老将军深觉不妥,这简直是挑衅萧琅炎,会彻底激怒他!
“孩子是无辜的,我们要抓的只有沈定珠而已,你别忘了,前不久我们的人也打听到消息,沈定珠被萧琅炎厌弃,关押在沈家,要让她女儿活着,才是我们得手的好机会。”
大公子面色冰冷,不回答,显然是不同意这个想法。
沈定珠不过是一个女人,既然被萧琅炎厌弃,那她的作用能有多少?除了她身上的密令还比较重要,剩下的不值一提。
周老将军看了一眼身后,萧心澄连忙垂下眼眸,假装虚弱地昏昏欲睡,周老将军严厉的目光,便看向傅云秋。
她这些天投诚讨好,大公子已经让人放开了她的绳子,她便更加老实,瑟缩在角落里,偶尔帮这伙人烧点柴而已。
周老将军指着外面:“大公子,借一步说话。”
大公子狐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回头吩咐自己人:“看紧这个孩子。”
随后,他跟着周老将军走出门外。
“这孩子的母亲沈定珠,就是跟你有婚约的沈家小姐,沈定珠。”周老将军出来以后,直接开门见山地低声说了这句话。
大公子一怔,下意识折拧眉宇:“荒唐,你是为了保那个孩子,才敢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