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她们分别的时候,沈定珠还没有这么光彩照人,眼下靠着美人榻,裹着千金一匹的锦绣轻裳的女子,发如乌云,肤赛白雪。
眉目如画般精致昳丽,红唇边挂着一抹雍容华贵的笑容,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珠子,是萧琅炎特地将皇帝才能戴的舍利十八子给了她,曾在佛前供香许久,只为保她平安。
她浑身上下,都是帝王宠爱堆积起来的富贵和娇美,她的美丽,是建立在皇权之上的,唯有帝王庇护纵容,才能让她一如从前那样,美得招摇明艳。
看着沈定珠这样,苏问画都不敢认了。
其实,不止是苏问画惊讶,沈定珠也觉得有些诧异。
苏问画憔悴许多,明明只是五年不见,却像是老了十几岁,眼圈灰黑,脸颊凹陷,明明穿着也不差,但看起来精神就是萎靡了些,再也没有当日那样娇纵的苏问画了。
沈定珠也听说,之前她被太子害得流产,又马上被赶回平邑郡,身子亏损得厉害,差点不能再生育。
经过郎中一年多的调理,才渐渐好转,如今也已为人母了。
“表妹,多年不见,你过得可还好?本宫这儿给你两个孩子准备了长命锁,你看看如何。”
她说罢,绣翠便捧出两个盒子,其实沈定珠早给苏家的人都准备了礼物,但她外祖父那件事一出,这次回府,沈定珠便只带了给苏问画一个人的东西。
当初她的表妹虽然笨了点,但至少是一家人。
苏问画看着沈定珠随便一赏,就是如此昂贵的羊脂白玉,她心里酸涩,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阴阳怪气。
“表姐,多谢您的好意,我哪儿能和您比,当初您出生的时候,姑姑就说您以后是大富大贵的主,哪想到姑姑还说的轻了,我看,您至少是母仪天下的人。”
绣翠和沉碧同时皱眉,看向苏问画,反倒是沈定珠面不改色,清幽一笑,美眸漾着乌黑的光,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她已是枝头的凤凰,不会再降低身份,跟云雀吵闹计较了。
沈定珠看向她带来的那些礼品,神色淡淡:“你替本宫带话给老郡公,往后他的日子要老老实实地过,别再奢望盘算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否则,他定然保不住晚年的太平。”
若肯老实,也能相安无事。
沈定珠困了,也不打算跟苏问画聊很久,交代完,便又说:“你丈夫潘叔青家里在安州的生意,本宫也有所耳闻,已经请求过皇上,他会安排底下的人,调你丈夫潘叔青去平邑的府衙谋个职位,如此一来,他至少在老郡公手下,就算有一天他想辜负你,也没有那个勇气。”
苏问画手捧长命锁,怔怔地看着沈定珠的方向,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沈定珠居然会帮她?
从进来之后,她便冷嘲热讽,沈定珠不但不生气,还帮她,将她的丈夫按在老郡公的手里,这样也就不怕潘家会始乱终弃。
她顿时觉得自己心中嫉妒沈定珠,实在有些卑劣,在沈定珠的光芒照耀下,她好像阴沟里的老鼠,无处遁形,更觉惭愧。
其实沈定珠这么做,也并非同情心泛滥,而是苏问画到底可怜,从前二人做表姐妹时,总有争锋的时候,却从未真正地恨上彼此。
苏问画低下头,沈定珠也不打算等她说什么感谢的话,正要起身去休息的时候,苏问画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沉重:
“表姐,当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