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众臣惊呼哗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毁伤!
自古以来,世人将头发看得何其重要,沈贵妃拿此立誓,竟像毒咒,让北梁一行使臣,震惊当场。
萧琅炎顿时上前,握住她的手,猛地抽出剪子扔了下去,金色的剪顺着白玉阶,“铛铛”两声掉落。
他不顾众臣在场,当众将沈定珠护在怀中,大掌抚着她后脑的乌发,动听的声音带着急怒和心疼。
“朕无需你受此委屈,你这是干什么!”
到了他的怀里,沈定珠才红了眼眶,哽咽道:“北梁一国,欺臣妾至此,沈家已一无所有,臣妾今日断发,为求清白。”
萧琅炎抬起杀气腾腾的薄眸,看向满化,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那名瘦高个的副使,便猛地冲上前,捡起剪子,随后,转而当场刺入满化的胸口!
众人哗然!
沈定珠还没看清楚,就被萧琅炎按着脑袋,被迫地藏在了他的怀里,他不让她看这样血腥的一幕。
瘦高个连续捅了满化三下,直至满化睁着眼,看着沈定珠的方向,气绝死去,至死都神情错愕。
随后,瘦高个满手是血地跪下:“晋帝在上,请受下官叩拜恕罪,满化口不择言,扰乱两国和平,下官代行北梁规矩,将他就地正法,还请晋帝与贵妃娘娘,切莫为这个佞臣而伤神动怒,回去以后,下官也会如实禀奏给我朝陛下,都是这满化自己找死。”
萧琅炎已然动怒,气息沉沉,像个即将暴怒的狮子,袖子下,沈定珠轻轻地拽了拽他的手掌。
“带着你们北梁的人,连夜给朕滚!”萧琅炎一声怒斥,暴涨的杀意,为着沈定珠压了下来。
瘦高个不敢有其他言语,连忙命随行的小吏拖上满化,仓促地离开皇宫。
剩下的夜宴,萧琅炎无心欣赏,便使所有人褪去,沈定珠陪在他身边,直至满堂喧闹,人们离去,忽而变得空旷寂静,唯剩下他二人。
萧琅炎捧起她的脸,反复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受委屈了?”
沈定珠摇摇头:“臣妾若不这么做,定会引来无穷无尽的后患。”
沈家一日不洗清冤屈,她的身世,就是她的弱点,更是别人可以拿来肆意攻击萧琅炎的话柄。
这时,萧琅炎弯腰,捡起那段发梢。
他薄眸升起狐疑,指腹轻轻摩挲这段黑发。
沈定珠湿漉漉的眼眸眨了两下,娇软的声音低了低:“皇上发现端倪了?”
“这是那段烧焦的发尾?”萧琅炎一怔。
沈定珠娇丽的面容升起彤云,更显得黑眸明亮。
她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皇上说过以后,臣妾本想着剪去,但一时忘了,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的用处……誓言是真的,臣妾却也心疼自己的头发呢。”
萧琅炎抿紧薄唇,下颌线紧绷,沈定珠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只觉得他眼中好像松口气一般。
剪去发丝,在传说中总是不吉利的,有一刀两断的意味。
就在沈定珠想着怎么安慰萧琅炎的时候,忽然,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
“皇上!”沈定珠惊诧,伸手去握住他的大掌,然而已是来不及。
萧琅炎将他的断发,与她的缠绕,绑在了一起。
他将两段头发,递给沈定珠看。
“与朕结发,化险为夷,便不再是不吉。”
萧琅炎说的真切,声音低沉动听。
沈定珠听言一怔,豁然抬起盈盈水眸,心尖好似也跟着颤颤,两人四目相对时,都看见彼此眼中复杂的情愫。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