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怔了又怔,旋即坐在旁边,微微走神起来。
卷翘浓密的长睫时不时轻轻一颤,连指尖也掐紧了上衣的下摆。
萧琅炎斜睨看见,拧眉:“这是什么表情?你还想说不满意么?”
沈定珠抬眸,神情娇怯:“王爷要将我送到外面做外室,比通房更加见不得人,还不许我难过片刻?”
“外室?”萧琅炎薄唇弯起,嗤笑两声,“此话真蠢,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骨碌碌驶入一处幽静的宽巷,沈定珠挑帘,露出半张俏脸,朝外偷偷地瞧了两眼,不看还好,一看外头的情景,心里开始砰砰打鼓。
她兀自呢喃:“怎么像极了古安巷……”
马车停在一处宽阔的宅邸前,门外的石狮子和牌匾都被撤去,外间只能瞧见紧闭的紫檀木广梁大门。
斜飞的屋檐上,片片黑瓦被阳光照的发亮,即便如今府邸里的主人落魄了,也由砌白的墙和崭新的门钉,述说着往日的繁华。
沈定珠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昔日自家门庭,陷入怔怔。
娇弱的身躯立在往来的秋风中,像一道绝美的孤影,她一动不动,好似一樽石柱子。
这是沈家还没获罪时的大宅。
被抄家以后,沈氏一族所有财产田宅全部充公,这座宅邸和其余一些田产,被朝廷拿来流拍,价高者得。
萧琅炎走来,半搂住她的瘦肩:“进去再看,这里你一定熟悉。”
沈定珠顺着他的步伐往前,早有一名穿着长襟的牙人立在门下,见萧琅炎他们到了,露出恭维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小的给王爷请安,这是过了章的契子,还有几把钥匙,小人都一并带来了。”
萧琅炎不去检查那张地契,指了指门:“直接开门吧,之前派人叫你清扫院落,都妥当了?”
牙人弓着身子,几乎不敢直起来说话,一味地赔着笑:“回王爷,您交代吩咐的,哪儿能不给您办好?里头都拾掇周全了,随时想搬就能搬过来。”
说着,他开了门,当沉重的大门敞开,熟悉的云海祥云的影壁立现眼前,沈定珠都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当初被官兵从家里拖拽出去的时候,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到这里,哪怕是前世,她得宠做了贵妃,也没有再踏足这个家族覆灭的伤心地。
牙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宅子的优点,里外开阔,三进三出的大宅,九曲长廊贯通。
许是不知道沈定珠的身份,说到风水时,牙人就讨好的笑:“王爷应该知道,这宅子之前的主人是被赶去漠北的那位沈大人,他全族都被抄家流放,风水上确实不好说什么。”
“不过要论人丁,这个宅子可是旺得很,”他有意看了沈定珠一眼,“沈氏一族人丁兴旺,光是抄家的时候就有快二百来号人,要是王爷在这儿偶尔小住几日,定然很快就会有弄璋之喜了!”
沈定珠不语,望着院子走神,而萧琅炎看了牙人一眼,近卫陈衡便立刻呵斥:“好没规矩,王爷尚未娶妻,何来添丁之喜!”
牙人吓了一跳,本来看见这位宁王带着一个美人来,还不惜重金从他们手中拍下这座府邸,还以为是要博美人一笑。
所以他才往生儿育女的方向去说,谁曾想到底说错了话,他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抽了自己两巴掌:“小人一时失言,请王爷恕罪。”
萧琅炎没有理会他,转而看着沈定珠:“要不要去后宅转转?”
沈定珠抬起眼眸,里面已然汪洋一片,眼尾殷红地点点头。
于是,萧琅炎便陪着她过了两道垂花门,进了后宅内院。
多余的花圃盆栽、瓷瓶灯笼等物已经全部挪开,干净的院子里只剩下那些叶子发黄的树和几个假山。
沈定珠自己快走几步,到了她住的院落,眼瞧着熟悉的场景,悲从中来,不禁又掉了几滴眼泪珠子。
她院子里只有一棵香樟树,是她刚刚出生的时候父亲亲手种植的,据说准备在她出嫁那日制成嫁妆,一并随她出嫁。
萧琅炎立在她身后,看着沈定珠粉嫩的指尖不断擦拭眼角的泪水,薄眸幽幽。
她指着香樟树的位置说:“从前树下还有一个秋千。”
萧琅炎回头看着牙人,语气冷然:“秋千呢?”
牙人大惊,面色骇然地低下头:“王爷,这宅子小的们刚买来时,就没有秋千啊。”
沈定珠摇摇头:“早就撤掉了,我八岁那年从秋千上摔下来,二哥就将秋千拆了。”
牙人松了口气,心道差点出了大差错,但他转念一想,宁王身边的美人居然对这宅子如此了解,莫非……
他想到一种可能,对应最近听来的谣言,牙人内心大惊。
萧琅炎让陈衡去跟牙人核对地契。
院子里,便只剩下他与沈定珠。
“王爷亲自带我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