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前两天,叶竹和杨奶奶还有张大正在茅草屋里围着八仙桌玩樗蒲,桌下还放着炭火盆,炭火盆里烤有几个芋头。
而张二吃酒去了,说是武馆里认识的几个弟兄相约在酒楼喝酒。
樗蒲相当于现代所玩的飞行棋。
叶竹一马当先眼看就要赢了,美滋滋嘴里磕的瓜子皮一吐,正要说“我可逃过明日洗碗啦!”
天越发冷了,虽然不下雪,但每日的霜都能把树枝茅草给牢牢包住,到了日上三竿还没化去,看上去就像琥珀艺术品般。
每日冷得不愿离开被窝,洗漱时更是烦恼,自然都推脱着洗碗,张大张二说全包了,叶竹却觉不公平,便想出了这法子,还能玩乐一番。
古代没有手机的日子,叶竹已经摸清了许多游戏的玩法。
张二有些头重脚轻地回来了,脸上红彤彤地像个红苹果。
一进门,打了个饱嗝,伸手往怀里掏出一张红帖子递给叶竹“这是小莲让三弟交给东家的。”
叶竹看着红帖子大写的苏字有些后怕,还是接了过来。
张二醉醺醺的打了声招呼就要回房间睡大觉,走了几步,听到张大在背后笑说道“你且享乐,再过些日竹子粉铺开始营业,只怕更忙活了。”
张二忽的想起今日酒楼听到的话,头脑一激灵便清醒了不少,快步折身回去。
“东家,只怕不妙!”张二蹙着眉头,他知道张大说的只怕更忙活是指,码头会带来更多顾客的事。
正要去给张二弄醒酒汤的杨奶奶,听到不妙两字,迅速跑到张二跟前“快呸呸几声,什么不妙啊,大过年的妙,妙才是。”
叶竹本就在担忧,看到杨奶奶跑得跟兔子一样越发担心了,自从杨奶奶腰断过后,得时时歇息,也抗不了重物,平时走路也就比蜗牛快些,这么跑万一摔了咋办。
张二呸了几声,急忙说出听到的话来“方才我在酒楼时,听人说道,知州大人一上衙便带懂水利的人到明水码头看了几回,而一去就在那察看许久,笑着点头后才离开。”
无风不起浪,让赵知州才上衙便急忙到明水码头察看,是源于一个投签的缘由:
明水码头水域虽比潇湘码头小些,但明水码头现有的码头规模却比潇湘码头大一些,修建起来花费少一些,城中难民遍地,朝廷该以民为重,码头为次。
爱民如子的赵知州,大年初三起便连续五日施粥放馒头。奈何他知州的俸禄不高,得靠二弟的饼子铺才能维持五日。
看到许多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赵知州只觉自己身上的官服有刺一般,吃下的每一口饭都觉在吞玻璃碴子难以下咽。
看到这个签子时,真是钟子期遇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了呀,若不是考虑到别的官员在过年,他还真想即刻去察看,最终还是忍到大年初八上衙。
“啊?”叶竹难以置信发出一声,看到张大和杨奶奶也是一幅愁容,杨奶奶甚至还要哭起来了,叶竹回过神忙安慰道“无妨,那码头修不修于我们是锦上添花,并不是没了码头便没了生计。”
杨奶奶一想,这话在理,是她把问题想大了,想银钱的心也大了,得到宽慰后便往厨房做醒酒汤。
张二听了这话,也点点头,精神一松弛下来又困了,忙到房间里睡去。
张大也不再说话,默默把炭火盆里烤着的芋头翻了个面。
叶竹低下头看手里的红帖子,颤抖着手打开,心里默念着,不要是和苏公子有关的……
看过后叶竹笑逐颜开,原来是一张元宵节邀约一起赏灯的帖子,叶竹心里高兴止不住兴奋叹出一声“月璃姊姊的字越发娟秀了呢。”
元宵节这日,叶竹先前做的彩色汤圆再次登场。
张大和张二都是北方来的,他们的汤圆是滚出来的,叫元宵,叶竹竟是大开眼界了,又学了一种吃食做法。
元宵比汤圆的口感要略微粗一些,吃了硕大的元宵和紧实弹牙的汤圆,叶竹拾掇拾掇便要动身进城赴约。
叶竹穿上过年新买的衣裳,银灰蝶纹齐腰襦裙,外披珊瑚红撒花斗篷,头上梳着双丫髻,带有两朵淡紫色珠花。
元宵节依旧是金吾不禁,普男信女都出门赏花灯,城里必定是人挤人的,河面上也必定是灯挤灯,叶竹很是期待。
杨奶奶不乐得去,也不想让叶竹蜗居在屋里头,一来今年开春叶竹就要及笄,多看看些人也好,二来一病多年的孙女还没好好看看热闹,便让张大张二陪着叶竹去玩玩看看。
而叶竹不放心杨奶奶一人在镇上,张大平日里比较合杨奶奶心意,说话也中听,便留了张大在镇上和杨奶奶到何婶家喝酒猜拳行令。
张二也急忙补一嘴“是呢,大哥同长青他爹喝酒吃肉罢,我同东家逛了到时给你带好吃的。”
张大听到如此,便笑呵呵叮嘱了张二几句,随后张二才同叶竹坐着驴车往城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