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 “犯人负隅顽抗,杀。”沈破军收回带血的刀,阴森厉喝。 这一刀,就像是开了某个闸门,激起了所有人的凶性。 此时那些跟着来的衙役们也明白了,哪里有什么嫌犯,不过是这家的主人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的主子,所以专程泄愤来了。 既是如此,也就不必有什么顾忌,衙役们凶神恶煞地冲进一个个房间,毫不客气地残杀里面的人。 “好玩!好玩!”李向荣抚掌大笑,忽然看到一个姑娘,立刻道:“那个女人留给我!” 不等林飞轩和沈破军回答,直接冲上前,抓着那个姑娘进了房间。 一阵撕心裂地哭叫从房间中传来,那姑娘的父亲是纪家的一个管事,听到女儿的哭声目眦俱裂,疯狂际冲上去推开守在门前的两个人,但就当他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身后一支利箭射来,狠狠贯穿他的身体。 他仆倒在门前的台阶上,临死,还死死瞪着眼前那扇再也推不开的门。而在他的身后,沈破军毫不在意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一墙之隔,墙外是盛世太平,而墙内,却是修罗地狱。 凤无忧因为被拓跋烈耽搁,比预定时间晚一些才到西城,远远的,就看到一道火光冲天。 心头蓦得涌上非常不好的预感,眼前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浮现出昨天夜里做的那个梦。 其实她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一片红,就和此时眼前的大火一样的红。 “我们快一点!” 慌乱侵袭着凤无忧的心,她带着纪卿闷头朝那个方向赶,同时心里也祈祷着:不要是福平居,千万不要是福平居。 然而,当她终于到了近前,亲眼看着福平居三个大字匾额在大火中哐地一声砸在地上,她一直揪着的才心狠狠一缩,像是被上百公里时速的火车重重撞了一下,闷痛的她连呼吸都困难。 “啊……”身后的纪卿猛然发出一声尖锐到几乎刺耳的叫声,拔腿往里面跑。 “爹,爹……” 凤无忧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纪卿。 “放开,你放开我!”纪卿拳打脚踢,都落在了凤无忧的身上。 为什么,他们明明就要离开了,这么多年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纪卿,火太大了,来不及了。”凤无忧紧紧地抱着他,明知这话有多伤人,却不能不说。 那样的火势,整个宅子都在燃烧,无论谁进去,都只有死。 “谁说来不及!你去都没有去,谁说来不及!”纪卿怒吼着:“我爹还在里面,纪家那么多人都在里面,快去救他们呀!” 纪青拼命地挣扎着,可凤无忧只是死死地抱着他,任凭他的拳脚打在自己身上。 终于,纪卿恢复了一点理智,知道凤无忧说的是对的,身子无力地瘫软下来,抱着她号啕大哭。 火势太大,连救火都来不及,福平居又是独栋,不必担心烧到别的地方,被大火吸引来的人们聚在周围,窃窃私语。 “听说是大理寺办案,这宅子里窝藏了凶徒。” “何止是窝藏,一宅子都是土匪,见逃不了就自己放火烧了宅子。” “这也太狠了,就不怕连累周围的人吗吗?简直是死有余辜。” 凤无忧听着这些声音,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死死盯着被大火熊熊燃烧的福平居。 烈火将她浑身上下烤得燥热,然而血液却是冰凉。 她错了。 她以为,以她的能力可以带着纪家人远离京城,过上平静自在的日子。 什么皇权,什么势力,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她毫不在意地和慕容乾正面对峙,和这个庞大帝国的权势对峙。 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无论她的身手有多厉害,无论她有多么机变百出,在那些手握权力的人眼中,都不过是抬抬脚就能辗死的蝼蚁。 他们想杀就杀,想烧就烧,甚至杀完了烧完了,还能把脏水泼在他们的头上。 西秦如此,其他的国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要她没有手握权力,没有真正的强大起来,或早或晚,就永远都会有这一天。 人群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有人惊声呼叫:“秦王殿下!” 闻言,凤无忧转头,一眼看到不远处那抹坚韧的身影。 一瞬间,她的眼眶竟然酸了一下,萧惊澜几乎从来不在人前露面,可是为了她,却几次三番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