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德又不得多想了几分，他又一连失了两个成了型的儿子，莫不是因为被陈婉仪克着了。
杜妙娥低着头，掩下眼中的情绪，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自打了一下嘴巴，笑得温柔：“瞧我这张嘴，您如今的官位都往上升了，怎会是大姑娘克着你了，都怪妾多嘴。”
陈敬德只道了一句：“睡吧。”
扶着杜妙娥躺了下去，他自己睁着眼，看着幔帐久久没有入眠。
翌日一大早，陈婉仪就梳妆好，又去书房理了账本，眼见着已经到了晌午，她问了一句：“母亲可归来了？”
“并无，想是有什么耽搁了，姑娘不如自己先用午膳。”
“不用，母亲来信，今日会陪我用午膳。”
陈婉仪摩挲了一下桌上放着的信纸，又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眨眼之间，已经过了申时，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自己往门外走去，绿裳体贴的为她披了件衣裳。
“天气转凉，姑娘切莫得了风寒才好。”
陈婉仪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母亲应当快回府了，咱们去迎一迎她。”
刚过了垂花门，一个婆子迎面而来，她脸上皆是异色。
对着陈婉仪道：“大姑娘，夫人身边的下人来报，夫人在城外被逃窜的贼人杀害了。”
陈婉仪还没回过神来，她就急急的往内院走去，“奴婢还要去给老夫人他们送信。”
陈婉仪面色苍白，攥紧了手，“她说的不是真的，母亲昨日还给我来信，怎么可能……”
她不禁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疼她的人，怎么可能，她晕了过去。
等再睁眼的时候府中已经挂满了白幡，绿裳红肿的眼睛，捧了孝衣：“姑娘……”
“母亲可回来了？”陈婉仪虽然脸色还不大好看，可声音却没有多少悲伤。
绿裳哽咽道：“还不曾，只寻到了夫人的一只发钗。”
陈婉仪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绿裳就要过来给她穿孝衣，陈婉仪冷着脸，一把将孝衣扶了开来。
“母亲都没有回来，穿什么孝衣。”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径直往外走去，府中已经设了灵堂，府里的姑娘都穿了孝服，带着悲色都在烧纸。
和尚们兢兢业业的诵经，倒是很有气派。
陈婉仪扫视了一眼灵堂，陈婉娇抬起头挑衅地看了她一眼，又走到她跟前，低声道：“大姐姐，如今你母亲没了，你可要担心些才是，近日最好不要出门，免得被什么賊子给冲撞了。”
陈婉仪神色一凛，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是你们母女，对不对？”
“大姐姐，我娘说相国寺那一遭让你逃掉了，你这克亲的命总是应当嫁出去的，你真是笨，我与世子的事，你没有趁机传出去，以后只有你去嫁了，我娘说，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陈婉仪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只依稀记得母亲心疼的为她擦药，有歹人之时，恨不能以身相替，还有回府后，母亲对她好的种种。
她眼睛微红，愤怒地抓住了陈婉娇的手腕，冷冷的道：“你们害了我的母亲？”
陈婉娇被陈婉仪抓得一阵疼痛，狠狠地掰开了她的手，嘲讽的一笑：“你一回府就和我们母女作对，活该，忘了告诉你，现在你母亲死了，我大哥作为母亲的嫡子，是要继承母亲的嫁妆的，你真是白忙一场。”
正觉得有些奇怪，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低喃一句：“大哥？”
陈婉娇又靠近了她几分，得意的低声道：“你想的没错，大哥是我的大哥，与你母亲半分关系也没有。”
“你们当真不要脸。”陈婉仪控制不住情绪，反手给了陈婉娇一个耳光，打得她偏了头。
她捂着脸委屈巴巴的道：“大姐姐，我知道母亲走了你很难过，妹妹只是提醒你要换孝服，你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陈敬德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神色莫测地看了一眼陈婉仪：“婉仪，你母亲已经走了，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又心疼地把陈婉娇给扶住了，“咱们陈府是书香门第，容不下你这等跋扈之人。”
陈婉仪勾着唇，冷冷的一笑：“怎么？父亲，女儿可是得过皇后娘娘的夸奖的，说我温柔贤淑，难道父亲说的话比皇后娘娘还更有分量？”
果然，不能奢望父爱，前几日他升了官，还对她和颜悦色，是什么又让他变得不待见了，还好她留了一手，他的父亲官位不会这样亨通的。
陈敬德指着她：“你，你……我是你的父亲，你素日里的温柔娴静可是装的？”
“父亲刚刚才说了我跋扈，那素日里的温柔娴静肯定就是装的。”
言罢，陈婉仪让人叫停了诵经的和尚，又让人撤掉了烧纸的铜盆：“若是要办丧事，也得找到母亲再说，母亲定是没有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