遽然又有笛声附和着琴音响起,李存孝居然拿出玉笛与陈婉娇合奏起来。
笛声与琴音痴缠在一起,仿若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不过这也是假象而已,李存孝身为泥腿子的儿子也只是为了在这里卖弄,正好陈婉娇在众女子中表现得又颇好,所以他才会如此。
长公主睫毛轻颤眸中冷意翻滚,乐声将将停歇,陈婉娇欣喜地看了李存孝一眼,很快收回眼神,双手交叠,福身道:“小女献丑了。”
长公主一掌拍在桌案上,失手打翻了酒杯,怒声道:“既然知道是献丑,怎么还站在台上,什么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淫词艳曲,不堪入目。”
陈婉娇意料的夸奖之声未来,居然还被长公主呵斥,她双眸含着水光,欲哭不哭,这模样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
李存孝上前拱手:“长公主恕罪,是我不该与陈家二姑娘的琴音相合。”
他如此担当倒让陈婉娇又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一颗心落在李存孝身上,完全忘了杜姨娘的告诫。
她这副模样让原本还对她有几分情义的公子避之若鹜。
长公主冷哼一声,华贵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颤,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在相国寺与人私通的勇冠侯世子,你父亲在北边坚守,知道他儿子如此这般吗?才在相国寺骗了自己的表妹,又在我这府上来骗谁?”
李存孝惊在当场,脸涨得通红,告了一声罪,退了下去,只留了陈婉娇在台上,保持着福身的姿势。
台下众人皆不敢吱声,一曲凤求凰就算是淫词艳曲,那些唱长相思,蝶恋花又算是什么?这些可都是他们弹唱过的,甚至还有一个公子刚刚吟了一首鹊桥仙。
陈婉娇汗珠滴落,濡湿了内裳,她感觉就快站不住了,偏偏长公主冷着脸不发一语,在场的人哪还敢求情。
男宾席上有一人,恣意妄为地饮着杯中酒,一点也不受这低迷的气氛影响。
他着一袭红色缎衫,头戴玉冠,眉目如画,额前几缕墨色长发随风逸动,狭长的桃花眼,眼角轻挑,仿若花色,如勾人的妖精一般,比女子还要美艳上三分。
陈婉仪不禁看了他一眼,瑞王当真风流倜傥。
就在众人承受不住这低气压之时,陈婉仪盈盈一福身,口齿轻启:“长公主殿下的春雷还未送出,这彩头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小女琴艺粗鄙,不知可能争取一番?”
场面如此僵持,长公主其实有些下不来台,她认得陈婉仪,不看她的面子,也得给周太傅几分薄面,收了严厉的表情,温声道:“素闻陈府大姑娘琴棋书画学得极好,你若上场,这春雷非你莫属。”
长公主随手一指,自有侍女把春雷放在了台上,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席地而坐,调试了一下琴声,赞了一声:“好琴。”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琴音悠扬动听如潺潺流水而出,时而万壑松涛,时而清婉欲绝,她哪里是在弹琴,她的一手好琴音,简直是弹到了众人的心间上,不禁随着陈婉仪的琴音心情跌倒起伏。
赵珏拿着酒杯,定定地看着陈婉仪,目光中露着兴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通红,悄无声息地离了席。
琴音落下,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半晌长公主拍手,赞道:“陈家大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春雷配你正合适。”
人群之中有不少人道:“闻名不如见面,陈家大姑娘人不仅生得好,这气度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陈婉娇气得险些掀了桌子,她的手紧紧贴着桌面,手指因用力泛白,指甲生生的断了半截,她似不知疼痛,垂下眼眸,掩饰住对长公主和陈婉仪的恼恨。
那个念头在她脑中滋长了几分,等她抬起头来,又是那副受尽委屈的娇花模样。
李存孝的眼睛遥遥的看了过来,陈婉娇的样貌居然比白思柔还得他喜欢,不过比陈婉仪还是差了不只一星半点,陈婉仪一直都是那种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姿态。
陈婉娇不经意的看过去,二人的目光相接,又飞快的分开。
陈婉仪噙着笑意:“公主谬赞。”
长公主摆了摆手:“大姑娘不必自谦,你过来与我同坐。”
能与长公主同坐是何等荣耀,除了驸马,至今还未人与长公主同坐过。
陈婉娇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凭什么所有的风头都让陈婉仪得了去,那她算什么。
眼泪汪汪,委屈道:“长公主,这是何意,凤求凰怎能算是淫词艳曲,我只是借用这首曲子寄情而已。”
长公主压下去的情绪,倏地就被陈婉娇这话激得翻涌,所有人都不知道驸马一家帮了皇上稳固了地位,后又被暗地里赐死,她才常年寡居:“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看你额前的两缕头发,我就不见在场的哪家姑娘如此,只有勾栏院的女子才会这般,还在本宫府里与人勾勾搭搭,恬不知耻。”
这话……出自长公主之口,大为不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