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呢?快把牛车赶过来!” “别搁这杵着,你们先抬着人往村口去,车来了追你们!” “老赵、老赵!赶紧!把账上的钱都拿上,去卫生所!” “赵寡妇呢?去家报信了吗?” “大爷,赵婶今儿去九里大队看她闺女了!” “去个稳当的报信,红子?红子呢?” “王婶今儿去妇联了,说是纺织厂那边有啥事……” “这……去村小!找吴校长,这些事让她安排!” 村里吵闹着,焦躁的情绪在村子上空弥漫。 用不着别人去喊,吴校长早就听到动静出来了,她见本该去砍柴的人回来了不少,顺手就把距离自己最近的谢宇飞拽了过来,问道:“小谢,出啥事了?” 谢宇飞的眼神有些飘忽,闻言回道:“赵壮实出事了……有棵树没按着预想的方向倒……赵壮实救人,就、就把脚给、给砸了!” 他说得不甚清楚,却比说得条理清晰明明白白更吓人。 “我的天!” 吴校长面色一白,腿软往前踉跄两步,扶着谢宇飞的胳膊才站稳:“人咋样了?是磕碰到了还是把腿砸折了?” 谢宇飞咽了口唾沫,没答话。 他那会儿距离赵壮实他们不远,看得真真的,血色中,白惨惨的骨头都刺出来了。 吴校长看谢宇飞不吱声,心里明白这一定是赵壮实伤得不轻。 她呼吸有些急促,用力掐了下手心才说:“小谢你在这儿等我会儿,别走!” 说完她就跌跌拌拌的跑回到自己屋里,没一会儿就攥着个洗得发白的蓝手绢出来了。 她把手绢塞给谢宇飞,说道:“你去,快点儿跑,把这钱给大队长送过去。” 谢宇飞攥着手绢,看吴校长的眼神有些迟疑。 因为林念禾总念叨,他知道吴校长身体不好,她又没有丈夫孩子,自己过日子能攒下点儿钱实在不容易。 吴校长看谢宇飞呆愣着不动,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催促:“快去啊!治病的事儿不能马虎!再告诉他一声,村里的事儿我张罗,让他们有信了打个电话回来。” “啊,哦、哦!” 谢宇飞回过神来,转身跑向人群密集处。 吴校长拧着眉头,脑子有些乱。 “校长,怎么了?” 她闻声转头,正瞧见几个老师都出来了,一个个担忧的看着她。 吴校长舔了舔嘴唇,朝林念禾说:“念禾,你、你先别上课了,你先九里大队一趟……” …… 赵壮实在陷入昏迷前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 “操,早知道这么疼,老子才不管你。” 另一句是: “我没事,别告诉我娘……我小妹怀孕呢,别吓着她俩……” 然后,他就眼睛一闭,晕了。 赵壮实人生的前二十年里,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撩寡妇逗姑娘的事儿也常做,救人倒是第一次。 只是这第一次就疼得他悔不当初,昏迷着都在骂自己欠。 他是被疼昏过去的,也是被疼醒的。 一睁眼,他就看到双眼通红的赵寡妇,正定定的看着他,满脸都是泪。 赵壮实咧了咧嘴:“娘……哭啥啊?我不就不小心让砸了一下么,又不是啥大事……” “还不是大事?你还想怎么着?” 赵寡妇一巴掌拍在赵壮实的脑袋上,声音都在抖。 林念禾去找她的时候,当着赵翠花的面儿只说是赵壮实在山上把脚崴了,让她回家去照看着点儿。 出了九里大队,林念禾才告诉她,赵壮实其实是被树砸了脚,人已经送去卫生所了。 赵寡妇一听这话就淡定不下来了,人都去卫生所了,能是小事? 她拼了命的让自己往好处想——可能只是砸了一下,最多就是断了骨头,一定没大事…… 结果到了卫生所,大夫告诉她,赵壮实的左脚脚踝粉碎性骨折,命能保住,腿和脚也都能保住,但以后就算恢复得好,走路也不会太利索。 她悔啊! 早知道她今天就该拽着儿子一起去看闺女啊! 赵壮实看着赵寡妇这反应,总算反应过来了点儿:“娘,我……伤得挺重?” 赵寡妇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强忍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