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把前院的事给林念禾说了,然后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到底咋回事?要是不好说,我就跟她说你今天生病了不舒服,把她打发走。” 林念禾的脑子难得转得慢了半拍,等王雪说完后十几秒她才说:“啊,没事儿。” 说完,她也没动弹。 王雪在窗外看着她, 等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催:“没事儿你就快出去跟大虎娘说清楚啊!红旗那闷葫芦性子哪顶得住?” “啊?哦,好。” 林念禾晕乎乎的,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王雪去了前院。 她真的太困了,去到张大嫂子跟前儿时,脚下不留神踩到一块石头,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 直接扑进了张大嫂子的怀里。 张大嫂子:“……” 林念禾:“……” 四目相对,俩人都很懵。 苗红旗扯了扯嘴角, 忍不住问王雪:“伱是把她从炕上薅起来的?” 王雪干笑着回:“那倒没有……不过看来她的心还在炕上没跟过来。” 张大嫂子看着眼前这个面颊白净、瓷娃娃似的姑娘,下意识的先问了一句:“闺女你没事吧?” “没、没事儿,”林念禾站稳了,揉揉眼睛才说,“您就是大虎娘吧?我是林念禾,昨天大虎做的卷子就是我给他出的。” 张大嫂子顿时又紧张起来了,她又要把布兜往前递,手刚抬起来就听林念禾继续说: “大虎这孩子肯上进,之前就找过我,说想多学点儿算术,我给他出的题比课上教的难了点儿,他不会做吗?” 张大嫂子望着林念禾无辜中带着一丝迷蒙的脸, 总算是彻底相信了——老师们这不是看不起她家大虎,是真的对他好啊! 张大嫂子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透了,她支吾着, 嘴角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你看我这、我这还……”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哎哎, 大虎娘, 您可别这样。”林念禾清醒了些,反应过来去按她的手。 “我、我……我不知道好赖啊,还以为你们也……”张大嫂子的眼眶里有了泪光。 家里人不干人事儿,闹腾得孩子也不得安生……王喜喜那事儿,其实她是没参与的,不然也不会只改造了一个多月就放出来。 可她经历的,远比还在牢里的那些人艰苦得多。 她遭着白眼,所有的谩骂加诸到她一人身上。娘家不搭理他们,以前只能拿六个工分的她,如今咬着牙干八九个工分的活儿,可也只够娘仨勉强活下去。若不是她还有几块钱的积蓄,张大虎连上学都是奢望。 这样的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是为他们好。 张大嫂子的眼泪掉了下来,被林念禾握着的手颤抖着,嘴唇翕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念禾朝她露出了个温暖的微笑,她说:“大虎娘,您别担心,大人的事儿连累不到孩子,我们也不会为难他的。” “嗯、嗯……你们、你们……”张大嫂子琢磨半天, 最终只说出了一句,“你们都是好人。” “您放心吧,大虎孝顺,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张大嫂子有被安慰到,她抹着眼泪,非得要把那半兜子榛蘑塞给他们。 林念禾不难想象他家的日子如今是怎样,她只能说:“大虎娘,我们有纪律的,不能拿学生家里的东西,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真不敢犯错误。” 如此,张大嫂子终于放弃了把榛蘑硬塞给她们的打算,抹着眼泪千恩万谢的走了。 她回到九里大队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有人问她一大早上的去哪儿了,张大嫂子终于挺直了腰板,笑着说:“这不,昨儿晚上大虎回家写作业写到八点多,我合计是不是这孩子惹祸让老师罚了,就去问问老师。” “啊,惹祸了啊,那可得好好收拾,可别像他爹似的。” “老师说了,是大虎上进,老师才特意给他多留了作业出了题。” “……” 打听消息的人被噎住,等回过神来,张大嫂子已经走出去十来米了。 那人憋了半天,最后只能忿忿的说一句:“稀奇了,这歹竹还能出好笋。” 歹竹什么的,张大嫂子不在意,她看开了,她儿子好就行。 在家里出事后,她第一次挺直腰板在村里走路,有人再说啥她也不在意——老师说了,她儿子以后能有出息! 林念禾也想不到,她的安慰之言竟然还能对张大嫂子起到这样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