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咱们这样对孙叔叔是不是不太厚道?” “他年纪大了,骑自行车可以锻炼身体。” “有道理哎……那要不咱想个辙,以后就一直让孙叔叔多锻炼?” “主意不错,研究一下。” 听着后座俩人的对话,司机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都是他能听的么? 司机同志欲哭无泪,只能战战兢兢地握着方向盘,冷汗不停地往下掉,然后被风吹干。 “同志,麻烦在前边的照相馆停一下。” 司机一激灵,赶紧点头:“好、好。” 林念禾纳闷儿的看向苏昀承:“去照相馆干什么?” 苏昀承的唇角微扬着,微微偏着头看她,温声说:“不是想家了么,拍两张照片,给家里寄回去。” 林念禾粉唇微张,定定的望着他。 想家只是她随口找的借口,她自己都没想着再提,他却还记着。 林念禾舔了舔嘴唇,点头:“好。” 苏昀承还想说什么,但瞥到前座的司机,只得暂且咽了回去。 车在街边停下,林念禾从车上跳下来,跟着苏昀承进了照相馆。 照相师傅是个小老头,戴着老花镜看报。 听到门响,他微微抬头,眉毛撇成八字,习惯性的抿紧嘴唇,从老花镜上头看人。 “同志,照相。”苏昀承说,“几天能取?” “七天。”老师傅态度冷淡,没摘下老花镜,只把手里的报纸抖得咔咔作响。 七天? 林念禾扬起笑脸走到柜台前:“大爷您受累,给加个急行不?我们后天就要回兰县了。” 老师傅眉心的竖纹更深刻几分,把不耐烦写到脸上:“那你们就回兰县再拍。” 国营店永远不存在服务态度这一茬,反正盈利多少都不耽误人家正常拿工资,少一个客人,还乐得清闲呢。 林念禾垂眸看着他,片刻后突然沉下脸,很认真的说:“不行的,师傅,照片必须得在这儿拍,而且,必须得在后天洗好。” 老师傅没太明白她的意思,纳闷儿的笑了起来:“咋地?我洗不出来你想把我咋?” 林念禾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苏昀承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眸光清冷如霜。 照相馆里的气氛倏地冷了下来。 老师傅拧着眉头,琢磨一会儿后,缓缓的把老花镜摘了下来。 他捏着衣角擦眼镜,沉默着,回忆着,把这一生做过的亏心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然后成功的自己吓到了自己。 半晌,他说:“能行,但是得加钱,这、这是照相馆的规矩。” 他的头已经低得很低了,声音颤抖,带着心虚和紧张。 加急洗照片本就是可行的,只是有的师傅嫌麻烦懒得弄,客人来问起,只说不能加急,爱拍不拍。 林念禾点头:“可以。”然后又扬起了笑脸。 照相馆里有镜子,林念禾照着重新梳了辫子。 乌黑的发丝在指间穿梭,她回头问苏昀承:“昀承哥,你也拍一张呗?” “嗯?”苏昀承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他皱眉看看林念禾,踟蹰半晌才点头,“也行。” 照片很快就拍好了,两个人,两张单人照,苏昀承要求各洗三张,然后付了钱、拿了单据。 老师傅看着他们离开,又看到他们上了路边的车,捏着单据副本,手哆嗦个不停。 老师傅颤抖着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狠吸两口后,脑补出了今天这事的缘故。 上头有人要整治他们这些磨洋工的了。 不过只来了两个小年轻,问题应该不大。 他叼着没吸完的烟,把报纸放到一边,赶紧拿出洗好了堆叠在一起的照片,一一分拣出来。 今天,他包照片的纸都叠得格外整齐。 …… 苏昀承说带林念禾来省城玩,还真的就只是玩。 他带她去买东西,买各色罐头和零嘴,买头绳买发卡,他想给她买衣服来着,林念禾死活不要。 他注意到她对呢大衣很感兴趣,多看了好一会儿,还与售货员攀谈问价。 “啧,真贵啊。”林念禾撇了撇嘴,对眼前平平无奇的呢大衣表示嫌弃。 这样的简单款式,她看了几眼,眼睛表示它会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