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块钱的学费,再加上七零八碎的书本费用,对于一个庄户人家来说,是不小的负担。更何况,孩子在家每天打猪草还能拿几个工分呢,如此算来,可不仅仅是几块钱的事儿。 对连果腹都难的胜利大队来说, 这就是不必要开支。 曹满福背着手,远远地望着十里大队的农田,眼中尽是渴望。 “念书有啥用哦,”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念到头也没用, 在城里念书也没用……最后还不是要来乡下刨食挣口粮。” 吴校长在一旁听着, 眉心紧锁。 她之前只听王红说过胜利大队很穷, 但一直也没有准确的了解。 于她而言,读书是顶重要的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下的。 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吃饭才是第一重要的。 书本无法果腹,只会让他们饿死。 吴校长之前做过很多种假设,准备了无数腹稿,用以应对号召时会遇到的诸多问题。 如今,她听着曹满福的话,看着他瘦削干枯的脸,却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没用的。 她知道。 “唉……吴校长,你看看这个吧。” 送走胜利大队的人后,王红把一份花名册递给吴校长,继续说:“我要到了之前去桦树大队小学念书的孩子名单。” 这份花名册是王红在公社找到的, 是去年开学的时候, 交学费的名单。 桦树大队的小学主要招收兰县以南六个生产队的孩子。 但没有一个孩子是胜利大队的。 吴校长反复找了数遍,试图从字缝里找出一个与胜利大队相关的学生名字。 没有。 找不到。 王红有些干涩的劝道:“其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饭都吃不上了,咋可能让孩子念书呢。” 吴校长沉默着, 不知该说什么。 她曾在兰县高中任职,也有成绩很好的学生因为家庭贫苦或是其他原因父母不许再读书,那时候她便带着老师,一家家的走访、游说。 大多数时候是能成功的,毕竟城镇里的职工家庭还是能挤出来孩子的学费的。 可在这里,吴校长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挥洒。 王红继续说:“公社那边只是给了这样的划分,倒是没有硬性要求什么,所以吴校长……就算胜利大队的孩子不来上学,咱这学校也能继续办。” 良久,吴校长低低的笑了一声,很无力。 “是啊,就算只有一个学生,这个学校也是要继续办下去的。” 她轻声说。 王红望着她,不再说话。 李大和门外蹲着,吧嗒吧嗒抽烟,突然,他叹了口气。 王红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 就听到林念禾的声音传来:“队长叔,您也在啊。” 李大和抹了把脸,顺手又捋了下头发:“你咋来了?” “我听说胜利大队的老乡走了, 来看看。” 林念禾在大队部门前停下,问了一句:“队长叔,我能进了吗?” 她今儿原本也想来瞧瞧的,但是李大和说什么都不让她过来,像是怕她坏了什么事似的。 李大和挥挥手,示意她进去。 林念禾甩着小手进门,一瞧见吴校长落寞的表情,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今天也远远地瞧见了胜利大队的几个人,从他们的衣着和身材就不难看出胜利大队的窘境。 林念禾看向王红,用眼神询问她情况如何。 王红轻轻摇头。 林念禾咂舌。 有点儿难办啊。 她站在吴校长对面,弯腰趴到桌子上,问她:“校长,您这是受打击了?” 吴校长抬眼看她,那张明媚的笑脸似乎总能给人带来希望。 她突然有些期待,很坦然的说出了窘境,然后问她:“念禾,你有什么法子不?” 不止是她,王红和李大和也都看向林念禾,都想问问她有什么馊主意。 林念禾看着吴校长满含期许的目光,舔了舔嘴唇,缓缓摇头。 办法当然是有的,比如找厂子或个人捐款,或是干脆减免学费、补贴伙食。 可这些没有用啊。 教书,是授人以渔,而非无条件的养着他们、让他们只知道伸手讨要。 吴校长望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