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之上,赵璎珞提着自己那根长槊,眼见着坡下战阵正在变得越来越激烈。 这场伏击其实并没有完全达成。 耶律马五在他们发起攻势前便发现了胜捷军伏兵,虽然供他调整军阵的时间不多,可也让这些契丹骑军不至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击而溃。 那些轻骑都是经历过大辽末世之战后残存下来的精锐,抛开军心士气不说,单兵骑战能力甚至比起女真骑士也不遑多让,平均水准更是在当面这支胜捷军之上! 他们不过是吃了阵型的亏,阵列破碎,却并未溃散。他们怪叫着从四面八方翻卷回来,将战团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宋军骑军这时候并没有太多人数优势,两轮冲锋之后便很快就耗光了冲击动量,不得不转入到残酷的骑战中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契丹骑军似乎根本没有多少死战之心,他们兜转厮杀,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向西北方突围! “拿得下么?”她看了看丘陵洼地之中的战阵,皱着眉头问一旁的顾渊道。 “当然得拿下——那可是岳鹏举!这等追亡逐北的战场上,我可就指着他能给我万军丛中,拿下耶律马五了!”顾渊眯着眼,看着胜捷军火红的衣甲卷涌起赤潮,与契丹骑军对撞在一起。 “西北方向张泰安那边被两相夹击快顶不住了……要不要将他们撤回来?” 顾渊也一直盯着战场,下方洼地之中的两军厮杀卷起的漩涡如今已经看不太出来什么颜色——只见旌旗流转,混战之中,双方不断有骑士落马,可整个战团却翻滚着向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涌动过去。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不动——” “要想拿下这支骑军主将,咱们总得冒点险。”末了,这位顾大节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两千多精骑啊!要是把它们放走了,我可舍不得。”. 赵璎珞看了立马在旁,看了他一眼,硬生生地将“私盐贩子”这四个字给咽了下去。 …… 其实,如果从空中俯瞰战场,便足以看出这场骑战的混乱——耶律马五的契丹轻骑只想着逃离战场,因而根本不顾自己的阵列已经被胜捷军三组攻势截断,只是闷着头向西北方猛冲。 率队从西北方向包抄的是张泰安,这个沉稳的白梃兵老兵也是从最开始就跟着顾渊的那一批人,如今飞也似地被提拔到统领的位置上,这一次更是领着三个马军指挥承担着最重的任务——堵住这支骑军向西北逃窜的路线。 可这毕竟只是丘陵地带,洼地之侧也并非那些千仞壁立的山峰,那些骑术娴熟的契丹骑军将阵势分成小股,打着马便绕上丘陵,让他也不得不将阵列打散,只求能够先拖住这些骑军。等到中军的刘国庆与岳飞所部兜转过来,将这支骑军彻底击灭。 只是谁曾想到——他们那明明已经跳出伏击圈的前军居然折返回来,领头那骑将更是全身披甲,挥动铁锏,硬生生地在他们这已经隐隐散开了的骑阵之中凿开了一道口子。 见此情势,他也是毫不犹豫,呼哨一声,带着几个亲卫军将便迎了上去。 这张泰安也是西军出身,手中一杆长槊是标准的西军骑战路数,以大开大合的刺击冲杀为主。而且仗着那马槊的长度,轻易便在骑战对冲时占了先手。两骑交错之时,他那杆长槊如同毒龙一样向着对面骑将的大腿探了过去,角度刁钻根本躲无可躲。可谁曾料到,那使着两杆铁锏的骑将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掷出手中一柄铁锏,而后借着张泰安躲避的瞬间,合身扑来。 张泰安反应不及,被他当即扑落到马下。 两人也顾不得四面八方全是马蹄践踏,纷纷抽出腰间佩刀就在这地上步战厮杀开来。而在他们身侧,是大队大队的契丹轻骑正在掠过张泰安所部的拦截,如水银泻地一般透阵而过,与耶律马五亲领的中军汇合。 耶律马五这时候也是摆出了一副重将气度,他手中提着一挺长枪,在周遭二三十亲卫的簇拥之下被保护在阵势核心。他当然看到西北方向上,宋军阵势被撕开的那个口子,于是毫不犹豫地招了招手中大枪,接着便是周遭几个亲卫吹起悠长的号角声,他们这些人马便向着西北方向缓缓开始提起马速,打算突围。 而听到号角之声,周围大队大队还在与宋军骑军厮杀的契丹轻骑也都是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面前的对手,拼着负伤也要从这烂战中脱身,他们一个个都死死地盯着中军方向,想要跟着自家都监逃出升天! 可胜捷军中那么多骁锐猛将,又如何能让他如愿? “刘国庆!”岳飞骑着一匹枣红色的辽东神骏寻到刚刚又冲了一阵,正在组织部署调整方向的这位重骑统领,他的身后跟着两百骑军,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马大部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