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 关胜还没反应过来,那伤了胳膊的指挥使已经兴奋地叫喊起来。随后,整个指挥的步人甲士都高扬巨斧,发出一声声虎吼:“破——阵!” 金兵步战阵势,以两翼厚重雄浑中间稍稍薄弱。可就算如此,加上之后来援的兵马他们也堆叠了纵深高达八排的阵列。只是如今,在这些宋军豁出性命的突击之下,已然被生生凿穿! 契丹兵马,原本也不似女真那般耐战,百年之间与宋对战,多是三鼓而衰!更何况在这场疯狂的以攻对攻之中,他们的阵势竟然被一向不大能看上的宋军杀得只剩下一地残尸! 那些普通甲士没有被占据数量优势的契丹与渤海战兵压垮,而当中那支极度精锐的重甲步军,更是仿佛刀枪不入一般带着铁面,不知疲倦地挥动那巨大又可怖的沉重战斧! 巨大的惊惶与无力感开始笼罩与之对阵的金兵,偏偏这时,应该坐镇中军负责调度的耶律马五竟然带着麾下宝贵的轻骑去冲击位于后军的刘洪道帅旗,留在此地的亲信猛安手中只有四个谋克和一些刚刚收拢的由辅兵、射士组成的队伍,他们看着那些上阵的甲士一个两个都溃退下来,这时候也是肝胆俱裂,哪里还敢上前。 关胜这时,虽然疲惫欲死,连呼吸都觉得会带来火烧一般的疼痛,可也觉得自己看见了胜机!他站在洼地的血水和泥泞之中,向坡顶仰望,刘洪道的大旗依然稳稳地竖在那,他麾下万余新军也并没有在这等战阵面前崩溃!而契丹人的几千轻骑正拼命打马,向着刘洪道右翼发动冲锋! ——这几乎便是此战的胜负手了! 若是那一万新军被击溃,那么刚刚关胜所取得的突破瞬间就变得毫无意义,他们这些身披重甲的战兵,甚至不大可能有命逃得金兵追杀!可若是他们挡住了耶律马五这次冲击,那么胜负就此翻转也犹未可知! “刘知州挡得住么?”身旁的指挥使也望见了战局,凑在这位将主身旁喃喃问道。 “一定挡得住!”关胜见状,哼了一声,再度举起巨斧,“咱们大宋的文官,若是都如刘知州这般不怕死、不惜身!哪里会有那么多败仗!西夏、燕云早就被咱们打平了!” 他说着朝着自家儿郎喊了一句:“随我返身,砍他娘的!!” 回答他的是那些甲士齐齐一声震天嘶吼! …… 几乎就在关胜所部精锐再度与金兵厮杀一处之时,刘洪道所领后军也遭到了契丹骑军最凶猛的冲击! 其实,如今这战场地势,最多发挥出骑军六成的冲击力,可耶律马五还是毫不犹豫,甚至是一点也不可惜地将他手头最宝贝的三千轻骑给投入战阵之中!甚至连两翼驰射袭扰的表面功夫都没有做,一上来便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底牌。 拦在刘洪道步军主力面前的,是刚刚溃军重整的大约一千弓弩手,他们排成了两排毫无纵深的单薄阵列,在那个唯一幸存的指挥使率领下举弓扬矢,懦夫已经逃散,或者干脆死在督战队的箭下,剩下这些人或许算不上精锐敢战,可毕竟有想要以命相守的东西,所以跟着留了下来。 所有人都紧盯着那正顺着山坡向自己阵列冲来的契丹轻骑,弓手将弓拉满,箭矢直指未曾披甲的战马,而弩手则半蹲在地,破甲能力更强的弩箭尽力瞄准马背上披甲骑士——所有人都明白,这大概率将是他们此生射出的最后一箭了! 那指挥使也挽着一张强弓,瞄准着位于阵后那看起来衣甲鲜明的契丹大将,他一直等到这支骑军几乎冲到面前三十步时方才怒喝一声:“放——” 刘洪道阵前,宋军这些射士对突阵的契丹轻骑进行了最后一次拦射! 一千枝箭矢掀起巨大的破空之音,轻矢重箭,如同铁流席卷当面冲锋的契丹骑兵,冲在最前面两排人马嘶鸣着倒地,可随后涌上的轻骑却将这单薄的阵列毫不留情地踏平! 他们甚至没能在这些骑军面前卷起半点浪花,便被彻底吞没了…… 刘洪道目睹了这一切,也根本无能为力,契丹轻骑转瞬即至,马上骑士更是没有半分减速。他们连人带马,直直撞入这些新军阵列之中!而这些新军——披甲不全,训练不足,面对这些蜂拥而至的骑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运用手中兵器应对!几乎就是干挺在那里举着长矛以命换命! 一时之间,惊呼惨叫不绝于耳,更有大队大队的宋军士卒被战马的冲力直接撞飞出去,而后重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几处接触面上,宋军军阵都当即破碎开来,大约六七个指挥被毫不留情地催破!三四千人在山坡顶端溃散。 他们有些还没有完全丧失勇气,拖着自己手中长枪向着最近的宋军方阵奔逃,而有些人则是彻底失了战意,只想着逃出这片战场,却被追击的契丹轻骑从背后撵上,轻轻松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