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钊脸猛然沉了下去,没等方宇走远,他就嫌恶地脱下西装外套,并将它甩给秦楚:“拿着,一会儿直接丢了。”
秦楚手忙脚乱地接下,衣服上的松木香直直地冲进她的鼻腔。
衣领的图案她认得,是家仅支持私人订制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店的logo。
如此说来,昨天她满身泥泞在封钊身上乱蹭的那套西装,大概也是这么个处理方式。
封钊这人说无情也无情,可若钟爱上某样东西,又是匪石之心、不转不移——比如封钊衣帽间和家里的香水味有且只有一种,正是秦楚现在闻的这个。
厌得更是厌得赤·裸裸。
无论是对秦楚,还是对方宇。
为他们引路的服务生目睹争执,却始终噤若寒蝉,因为他清楚两边谁都惹不起。
见方宇一行人离开,他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对封钊说:“这边请,这边请。”
既然是老样子,自然就不必多说什么。包厢环境清幽,门被悄悄合上,仅留封钊和秦楚二人独处。
脱掉外套的封钊心情也没有丝毫好转,眉宇间尽是烦躁之意。
他落座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扯开领带,上半身便只剩了件扣子扣至颈部的白衬衣。
“方宇。”封钊像是把名字在口中嚼了嚼,嚼得稀碎,再吞下肚。
“要想活下去,离他远一点,越远越好。”
秦楚面上怯怯:“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只躲的话……躲得掉吗?”
“这会儿知道后悔了?”封钊睨她,“那当初又何必胆大妄为地去招惹。”
秦楚暗自腹诽,倘若不惹出祸端,她也没机会来恩慕和封钊面对面吃饭吧。
于她而言,危机四伏的情况其实有利无害。
有压迫才有理由被庇佑,受了恩惠再付出,对方才会接受。所以秦楚上赶着当替身时封钊不要,等秦楚一通作死,就变成她“不得不”当替身了。
但在封钊面前,戏还是要演一演的。
秦楚抿抿唇,乖巧认错:“是我太笨。”
望着秦楚搅在一起的双手,封钊无可避免地回忆起封安。
她也常常惹祸,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处处替人打抱不平,一个不小心就踢到铁板。
明白自己确实莽撞地做错了事,又没有能力收拾残局,便扭扭捏捏跟在封钊的屁股后面,两只手搅啊搅。
直到封钊眉头一松。
封钊语气缓了一缓,破天荒说了句宽慰话,虽然半遮半掩地披了层警告的皮:“只要你这段日子安分守己,他动不得你。”
菜上得极快。
许是被方宇和封钊之间的剑拔弩张给吓到了,不敢有丁点儿的怠慢,加急加快做满了一桌的菜品。
“餐上齐了,您慢用。”服务生恭敬地说道。
看见封钊微微颔首,他逃命似的匆匆离去。封钊的气场,着实没几个人承受得住。
暖色调的灯光昏昏暗暗,为封钊的面容蒙上一层阴影,更显轮廓分明。
秦楚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词,秀色可餐。
精致的五官被浓浓的冷漠淡薄所包裹,但这不是他的缺点,反而叫人动了攀折之心,激起亵渎的欲·望。
那欲·望无疑是病态的——弄脏他,打碎他,让他跌落神坛,再肆意玩弄。
剥夺他对自己的掌控权利,叫他的身与心被迫归属于一人。
对于秦楚在想什么,封钊浑然不知。
他解开袖扣,动作优雅地将衬衣袖子挽至臂弯,做好了享用餐食的准备。
秦楚敛了敛眸子,打算收收情绪,一颗红痣却不合时宜地、招摇地跳了出来。
那痣不偏不倚地长在右臂臂窝的正中心,圆润小巧,艳丽夺目。
难以想象,在薄情寡欲的封钊身上还有这般勾人夺魄的存在。任谁瞧了,都会无可救药地被引诱着朝它伸出手来,渴求触碰。
封钊切好盘子里的牛排,颇有绅士风度地换给了秦楚。
秦楚的视线死死地锁在那颗红色小痣上,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封钊的动作。
她随机应变,把发呆包装成受宠若惊的模样:“谢谢哥。”
封钊不语,又开始切他的那份肉。两人相对无言,默默进餐。
温水煮青蛙,日久方生情。
秦楚不急。
对付冰块,还是得靠慢慢来。
临尽结尾,封钊叫来服务生,低语了几句。
秦楚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只看到服务生不断点着头。
随后送来了一条明黄色的丝巾。
在场的各位没人是傻子,这丝巾的含义一目了然。
可秦楚愿意当傻子。
“给我的吗?哥,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她欢天喜地戴在脖子上,甜滋滋地笑,眼里有光熠熠生辉。“很漂亮,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掩饰暴力的工具,哪能称得上是礼物?
秦楚偏要这么叫它,仗着封钊懒得反驳,堂而皇之地扭曲它的原本用意。
封钊紧紧盯着系上丝巾的秦楚,不置一词。
事务所午休时间已过,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封钊回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