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乔装易容成一名布衣书生,在太师府隔壁的街上支了个卖字画的摊子。 他的字本来如同他的人,笔力苍劲尽显锋芒,此时却故意写得清秀俊逸,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姑娘家凑在他摊前,看他慢条斯理地写着兰亭集序。 她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其实也不识字,就是见他的手好看,写字时的动作也好看,拿他当路边的风景来欣赏。 又过了片刻,几辆马车在街边停下。 先是一只素手掀起车帘,坐在车里的女子看了会儿他挂出的字画,然后由丫鬟搀着下来。 女子头戴帷帽,白纱遮住了她的脸,但看她走路时优雅娴静的姿态,以及她那一身锦衣华服,就知她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缓缓走到凌寒身前驻足而立,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他写字。 凌寒也不抬头看她,直到把兰亭集序的最后一句写完,才缓缓放下手里的毫笔。 这时,女子身边的丫鬟开口了: “我家小姐想买你这幅字,多少钱?” 凌寒这才抬眸看了看她们主仆俩,神情平静道,“五十文钱。” 那丫鬟噗嗤一声就乐了,“你这书生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写一幅字,就要五十文钱?菜市口里头卖两只鸡,也就是这个数!” 凌寒微笑,“在下不是什么名家,更无功名在身,这个价钱卖一副字,已是赚了。” 他此时的样貌称得上清俊出尘,再加上他的言谈举止,颇有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虽然这张脸比起他原本的样貌逊色了不少,但已经足以让女人动心。 那丫鬟虽然也见过些俊秀公子,但还是因他这一笑微微红了脸,转过头看着自家小姐。 白纱遮掩住女子的神色,只听她低声开口,嗓音婉约清丽: “公子谦虚,你的字,在懂字的人眼里是无价的。” 凌寒又是一笑: “多谢小姐赏识,但在下如今就靠卖字吃饭,恕在下不能将这幅字赠予小姐。” 丫鬟嗔道: “你这穷酸书生想什么呢,我家小姐岂是想白要你这幅画?” 她身旁的女子却笑了起来,语气更加柔和: “公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桃儿,如公子所言,拿五十文钱给他。” 丫鬟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她道: “可这次出门,奴婢只带了银子。” 这话让旁边几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听了,都是在心里艳羡不已。 这大家小姐就是不一样,就连她们身边的丫鬟一出手,都是几两银子起步,哪像她们,恨不得把一文钱都掰开了用。 女子沉吟了片刻,对凌寒道: “那不如这样,我出十两银子,先要了公子这幅字,而后请你到府里,滕些诗词文章可好?” 几名姑娘瞪大眼睛,心想是她们想歪了,还是这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这么大胆的,直接就要勾搭俊俏书生去自己家? 凌寒似是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 “在下正缺银子,既然小姐诚心相邀,那便却之不恭了。” 女子笑着伸手,“那就请公子坐后面那辆马车,随我进府。” 等凌寒上了马车,女子和丫鬟也回到了她们的车上。 女子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清丽却面无表情的脸,是柳尚书的千金柳青。 而她要去的地方,正是太师府。 “小姐,后面那辆车上的书生,恐怕身份有异。他弄不好是明镜司的人,咱们真要带他进太师府?” 她身边的丫鬟也早就不是之前活泼天真的模样,眼里透着忧虑。 柳青神色阴冷,“这是父亲的吩咐,若是不带这书生进去,我们柳府的人都得死!” 丫鬟大惊失色: “明镜司这么嚣张,我们尚书府的人,他们说杀就杀?” “这书生是明镜司的人不假,但威胁我们必须带他进太师府的,却不一定是明镜司,很有可能是另有其人。” 柳青越说脸色越难看。 最可怕的不是被人拿捏了身家性命,而是那个躲在暗处拿捏你身家性命的人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