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福安离开舒云宫后,又被文帝身边伺候的孙公公请去了御书房。 从御书房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再过一盏茶,就到了关宫门的时候。 孙公公跟出来,说皇上要请他留宿宫中,福安笑着应允。 他被孙公公毕恭毕敬地请进宫室,几个十来岁的小宦官服侍他用了晚膳,待收拾了桌子,他笑吟吟道,“咱家想一个人去院子里逛逛。” 到了院子,那几个小宦官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望着他。 福安眸光微冷,背过身去。 他就在在院子里信步而行,看到哪一株花长得好,还特地停下来看一看,低头嗅着花香。 这惬意悠闲的模样,就好像外边发生的那些大事都与他无关似的,让宦官们看了都咋舌。 他们看久了,就有些倦怠了,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 就在这时,另一个穿青衣的内侍借着树枝遮掩走到福安身前,将声音压到极低: “福公,皇上这是故意把您留在宫中,要监视您呐!” 闻言,福安只是微笑,“我留在宫中也没什么不好,一是让有些人放心了,二来是这宫里也有我的人,我想做点什么也方便。” 那内侍顿了顿,像是想问您就不怕皇上借机向您发难? 但见福安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想了想还是没问,只低声道: “贺副使让小的给您带话,外边的事他都处理好了,无论是图珈人,还是顾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福安听了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他倒还有脸说这话。我让他在顾府杀了魏思音,他带那么多人连火器都动用了,竟连一个小姑娘都没对付得了!” “福公您别动怒,贺副使他也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还学会了克制蛊术的办法,还有那等造诣,那几十具蛊尸都没将她拿下……” “失手就是失手了,找这些借口有何用?如今魏思音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当上了监国长公主,凌寒在她宫中休养,显然也是彻底投向了她,我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被他们打乱,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差池,这笔账定然要算在贺凕头上。” “是是是——” “你去告诉贺凕,让他想办法找到顾老夫人和顾澜的藏身之处,杀了他们。” 福安说到这个名字是眸色幽冷狠戾。 若是说魏思音和凌寒是意外,那顾澜忽然叛出顾氏,还把自己的亲祖母都卖给了魏思音,这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小子最大的野心就是成为顾氏的掌权者,可现在顾澜竟是连家族都出卖了,不惜以谋反罪臣之后的身份投靠皇室,到底是要图什么? “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还有件事。顾崇善的替身,他可训练好了?” 内侍做贼心虚似的朝四周瞥了眼,才小心翼翼道: “贺副使说,他的形貌已与顾崇善有八九分相像,就是嗓音天生低哑了些,无论如何模仿,终究能让熟悉顾崇善的人听出异样。但贺副使想了个妙招,待送他去了李家村和顾氏的人见面,就让他说自己在失踪这段时日受了磨难,因为感染风寒所以坏了嗓子便是。” 福安听后神色冰冷,“贺凕想得也太简单了! 顾家人不是傻子,单是声音有异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怀疑。而我们把这替身送进去,虽不是指望他能重新坐上家主之位统领顾氏,可也是为了让顾家人相信他带回去的消息。 若是他们对他起了疑心,那他的话也会大打折扣,最后要是再被揭穿他不是顾崇善,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内侍不敢言语,福安又沉声道: “让贺凕去让图珈那些玩虫子的人想办法,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也要这个替身毫无破绽。” “福公,小的这就去知会贺副使。” 待这贼眉贼眼的内侍用上内功身法走了,福安折下枝头那朵花,捻在手里对着月光细细赏玩。 恰好这时小宦官们抬头朝他看来,就见月色下他鹤发童颜,神情温柔平和,姿态优雅从容,不似太监,倒像是个仙人。 没人知道这仙人模样的太监心中装着滔天权欲,那双保养得极好的纤长双手,不仅能用来拈花,还掌控着不知多少人的命。 而他的温柔也只是表象,实则毫无慈悲之心,天下苍生在他眼里如同蝼蚁草芥,为了一己之欲即便亲手早就生灵涂炭的人间惨剧又如何? 在他看来,这人间本就是阿鼻地狱,众生都是在血河中受刑挣扎的恶鬼罢了。 唯有他是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