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孩子的妇人,名叫何莲。 她的家所在的位置几乎横穿了这个不大的寨子。 她对此颇为不好意,将孩子放到地上,让他自己跟着,就伸手去帮郭氏背背篓。 “我家就在寨子最里面,虽然多走了几步路,但是安全。” 姜晚挺喜欢这个大姐的性子的,开朗大方,为人耿直。 她好奇道:“大姐,我见咱们寨子里的人都谨慎得很,之前有人来寨子里闹过事儿吗?山匪还是流民?” 何莲得了这么一家人,见他们还拉着一头驴,便知道是不缺吃喝的。 心里高兴,答得也痛快: “哎,这年景不好,南边闹饥荒,北面一样跟着遭殃。” “你们没见到,那从南边过来的流民,一个个都惨得很啊,个个皮包骨头肚里像是揣了个球。都是吃土吃大的。” “就顺着俺们那山道下去,走到官道上,没多远就能看到尸体。那尸体的颜色跟路边的土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能活下来的,走到这里来的,哪个不是狠人?” “他们不敢招惹官家,就打我们这些没人看顾的偏远寨子的主意。” “就我们下面有两个村子,都被流民给强占了!” 姜晚好奇:“这朝廷不管吗?” “管,怎么不管?” 何莲道:“可管有什么用?那些人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为了一口吃食,为了能活下去,就算杀个把官差又算得了什么?” 姜晚听得惊讶。 这流民由南逃到北,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朝廷的救助吗?怎么到了这边反而落草为寇了呢? 姜晚:“何大姐,这流民进城,朝廷怎么安置?” “安置?”何莲苦笑,“安置到下面村子里开荒呗,说得好听些,给粮给种,开荒的得三年无税收。” “这不是挺好的吗?”郭氏也表示疑问。 这样一听,不就是村民们最想要的结果吗? “是啊,多好的事儿。” “可是南边打仗,兵力不够。这不人丁税又征上了。”何莲不由地叹气,“那些流民里但凡有个年轻力壮的,都给强行征丁。这刚逃过来又得给撵回去,哪个乐意?” “不知那些流民,你们看我们这寨子里,除了看门的那几个后生仔,就只剩下老弱妇孺了。” “就连我家那口子,也被征走了。这下辈子还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呢。” 何莲家有两个空屋,除了儿子狗娃,还有一个年迈的婆婆。 晏珩他们不适合住在这里,所以留下的就只有姜晚郭氏,带着桑儿小游和那个叫三娘的女娃娃。 快到何莲家的时候,姜晚无意中看到,在错落的泥坯房子后的一棵大树下,正站着一个满身补丁,头发凌乱的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十二三的模样,看起来瘦弱,一双眼睛却凌厉得很。 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何莲也看到了那孩子,神色略显慌张,小声对姜晚道: “哎,那是卫云,是个可怜的娃娃,家里大人去城里卖货,一家都被流民给害了。哎……” 所以,他过来盯着她们,是仇视? 姜晚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回头却发现那少年不见了。 何莲道:“以后见了这孩子你们还是躲一下。 哎,这孩子虽然身世可怜,但到底是恨透了南边来的流民。 对你们肯定是有敌意的。 别的不说,就说出门被他扔块石头什么的也受不了。” 姜晚点头,表示理解。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孤儿,就是失去和伤害。 能在擦眼而过的灾难之中活下来,已经是幸运了。 何莲家收拾得很干净,姜晚他们进去的时候,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正将在捡着碗里的黄豆。 将不小心混入的豆荚挑出,扔进鸡圈。 何莲叫了声娘,就引着几人进了侧屋。 “这里平日里是我们娘俩睡的,这两天你们住,我带着孩子去我婆婆屋。 旁边还有个小点的屋子,以前是我家小姑子的屋子,也干净,你们看着分一下,就是被褥不多。” “我见你们自己也有,我就不准备了。这准备也没你们自己的好。” 姜晚看着那土墙木床,还有敞亮的竹帘窗户,十分满意地点头。 住了那么久的窝棚,眼下能睡在床上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主要是,这屋子虽然看起来捡漏,但屋主人是个勤快的,将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姜晚怕老骥叫起来扰人清静,就想着将它身上的背篓卸下来后拴在门外的大树下。 何莲却不同意,“外面娃子多,别都过来又摸又抓的,惹它烦。牵到院子里去,之前我男人还在的时候家里养过羊,地儿不大,也够它用了。” 经何莲这么一提醒,姜晚也点头同意,万一这老驴子发了脾气再踢坏个孩子就不好了。 一声驴叫,惹得狗娃悚然一惊,然后咯咯直笑。 吓得鸡圈里的鸡扑楞着翅膀,咕咕咕乱叫。 不大的院子随着老骥的加入顿时热闹起来。 何莲已经帮着郭氏铺好了被褥,又帮忙挑水,刷大锅,打算实现自己的承诺,给大家烧一锅热水好好洗洗。 郭氏看不得别人忙,也进了灶间帮忙。 透过窗口,何氏看着和几个孩子站在一起的姜晚,感叹道: “哎哟,老婶子,你看你这女儿哦,生得真是好。 这一路从南边走过来得吃多少苦啊,还养得这样细皮嫩肉跟外面富贵人家中的小姐一样。” 她还仔细看了,自家狗娃手中的糖块比另外三个多出不少呢。 “哎,都是苦命人家的孩子,哪里和富贵人家比得了。”郭氏没有纠正两人的关系。 她也觉得,这些时日下来晚丫头别的不说,真是越长越水灵,越长越出挑了。 那脸上皮肤水嫩得像刚剥了皮的鸡蛋似的。 这别家的闺女在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