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凯南县公安局,心理咨询室。 一名心灵导师正在对王戈正进行心理测试。 薛异人悄然坐在隔壁一间办公室,静静等待着结果出来。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除被测试民警本人之外,局里面最紧张的一人。 首先进行谈心环节,目的在于掌握被谈话对象的思想动态。 心灵导师首先开腔:“为什么总是会为一名其实相处不算多的人感到难过?” 王戈答道:“人都炸成那样了,毕竟心里面总有点愧疚……” “你是警察,抓罪犯是天经地义,再说了,炸弹也不是你埋的,需要愧疚些什么?” “不好说,她曾经害得我几乎身败名裂,当然了,猫鼠游戏,并不总是猫赢,猫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关于这一点,我还是想得通的。” “那你到底纠结些什么?” “其实我纠结的是,她害过我,但也救了我,好像算来算去,她在我脑袋里的印象是混乱的,总也理不清的那一种。”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年了,你心里面怀着的这些想法,有跟其他人说过吗?” “说过,跟自己家里人,还有亲戚朋友。” “你怎么说的?” “就是把当时的情况跟他们讲了一下……” “只是讲经过等内容,但她让你觉得愧疚,这些想法有没有告诉他们?” “那倒没有。” “你为什么不把你觉得愧疚这种想法跟他们讲?” “因为我始终觉得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抓罪犯是应该的,但是我却对一个救了自己的罪犯产生了愧疚,好像有点不符合警察的条件……” “除了愧疚,难道就没有其他,比如相处以后,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好感谈不上,就是觉得遗憾,遗憾在错误的时间竟然遇到了错误的人。” “你把这些事情一直藏在心里,跟任何人也不讲,肯定心里有障碍。” “是的,我经常梦见她被炸死以后掉进湖里的场景,还有她最后对着我的那诡异一笑,以及突然亲我的那一下。” “你反复梦见,是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还是过了好一阵?” “发生之后……” “当时醒了之后是什么感觉?” “一身冷汗,全身抽搐。是很可怕的。” “可怕?” “对,可能是因为这个情况太复杂了。很少有人知道,她(可能)曾与我同床共枕,可当时我在昏睡中,连跟我同床共枕的人是不是她也说不清楚。我曾经恨过她,可是在我陷入绝境时,偏偏又是她救了我,说来说去,真是很复杂,心理压力极大。” “现在有些地方有一个规定,就是警察遭遇紧急状况后,会有心灵导师过来跟你们谈话,帮你们化解一下心里的压力。你觉得有必要吗?” “太需要了。” “如果当时48小时之内有人跟你们谈话,你觉得是不是情况会好一点?” “对,肯定会好一点。至少不会这么被动。” “那你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测试了吗?” “嗯,应该可以了。” 心理谈话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心理测试阶段。 不一会儿,咨询师擦着满头汗珠走了出来。 室外,焦急等候在外的局长等一干领导问道:“情况如何?” 专家摇了摇头,表示不仅没有通过测试,而且现在他的思维已经进入了臆想状态,得赶紧往医院送……” 局长问道:“具体表现是什么?” 专家道:“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 局长道:“说直接一点。” 专家介绍“PTSD”。 这种障碍一般会在遭受心理创伤后几天至半年左右发作,一般会持续一个月左右。 大多数警察,比如开过枪击毙过罪犯的人,总会在睡觉的时候,反复出现自己杀人的场景。 曾有一个民警,在开枪击毙罪犯后,甚至达到每天在怀中揣一把刀子,搂着刀锋才能入睡,为的就是害怕罪犯回来报复。 但王警官这种更复杂,作为一个理智之人,他选择了回避矛盾,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对着大树或者墙壁,压抑地吼着,狠狠地用拳头砸墙。你仔细观察他的双手、双脚总是伤痕累累。那就是在无法克制时,做出的自残行为。 局长问道:“折岭村这道坎,真的会影响他以后的职业生涯吗?” 专家道:“至少建议将他调离一线警队。” 局长道:“他曾是那么优秀,那么完美的一名警察,如果没有这件事,他的未来不可预测,一旦作出决定,至少他在警队的前途就完了,所以,这真是一个很难下的决定……” 其他领导听到这个结果,纷纷发出叹息声。 隔壁办公室,薛异人看到机要室秘书突然拿着一份文件急匆匆从门口走过,不禁大踏步跟出去,将他手里的文件一把抽过来。 那秘书眼见是薛异人,心里不由得一凛,劝告他:“薛哥,这好像不太符合规矩。” 薛异人道:“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有什么不能看的?” 秘书道:“问题是局长已经交代过了,不让你掺和这个事情,就连让你在隔壁等待,都已经是很通融了……” 薛异人见他啰啰嗦嗦的,有些急了,说道:“亏你还是刑警队出去的!现在我的战友你老上司生病了,却不让我知道,这是什么道理?放心吧,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负责的。” 那秘书望着“蛮横”的刑警队负责人,想起以前薛、王二人特别是王戈对自己如何地好,一时没了脾气,只悻悻地说道:“好吧,你自己向局领导报告吧。” 办公室里,薛异人将拿来的文件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原来这是一份关于建议将王戈调离刑侦一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