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恶少们嘴上劲儿挺大,可真要去干事,那还是算了。 曹襄此举,也不过是拢一拢人心,给这些狗大户们一个明确信号:一场朝堂暗斗即将开始,你们这些兔崽子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别站错了队。 要知道,在汉帝国的朝堂纷争中,你可以没本事,也可以没品德,甚至,百姓人可以说你是个狼日哈的、狗日哈的、猪日哈的,反正就不是个玩意儿…… 那也不要紧。 当官嘛,重要的不是政绩也不是口碑,更不是什么忧国忧民、为民做主。 而是。 站队。 公孙弘本是一介寒士,齐鲁老家也没什么像样的背景和靠山,全凭他一己之力,硬生生的将公孙家族拉扯成狗大户,不得不说,老贼的战斗能力还是十分强悍的。 只可惜,这人啊,一旦到了一定的位置,便开始犯糊涂,开始让自己肥硕的屁股决定脑子。 封侯拜相的公孙弘估计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比较尴尬,故而,他表面上与天下读书人走得很近,同时,又与汉帝国的狗大户们不清不白,互相勾结,做下不少烂事。 但实际上,长安城的权贵们心知肚明,这个公孙弘既不是读书人,也不是所谓的新权贵,而是不折不扣的老权贵。 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与公孙弘交厚者,并非曹襄、樊离、张连这些大汉开国功勋之后,亦非杨川这样的‘暴发户’,而是天下世族和寒门。 杨川、曹襄几人算过一笔账,公孙弘当丞相这十几年里,光是靠着裙带关系摸爬滚打进入朝堂的寒门之士,便足足有五十几人,其中,如朱买臣那样的人物便是其中之一。 从心底间,杨川对寒门并无恶感。 甚至,他还曾经固执的认为,汉帝国的寒门因为身份尴尬,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中间阶层’,理应成为改变汉帝国的一股新兴力量。 然而,经过这几年的冷眼旁观,杨川终于看清楚了。 无论是权贵,还是寒门,一旦得势,全特娘的是豺狼虎豹,几乎在一瞬间便能翻脸不认人,露出他们那锋利而沾血的獠牙。 而且,寒士一旦掌权,竟比旧有的狗大户更加凶残而贪婪,不仅吃肉喝血,还很快学会了敲骨吸髓,可以说已成祸患。 杨川是厨子,如今,却不得不让自己先做一段时间的屠夫…… …… “樊离,张连等人都表过态了,从此不再与公孙弘有任何瓜葛,”廷尉府某间石室里,曹襄蹲在床头,低声给杨川汇报情况,“另外,东方朔那边的效果还不错,公孙弘的名声如今比你我二人的更臭不可闻。” 杨川躺平在床榻之上,看上去病恹恹的,两只眼睛却贼亮贼亮,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都是细节,很重要,但不能一锤定音。” 曹襄点头:“是啊,想要扳倒那老贼,就得想办法一锤定音,要不然,他反咬一口,就算你我身为列侯都有些扛不住。” “这读书人,有毒啊。” 曹襄骂一句脏话,突然想起一事,低声问道:“杨川,这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开始装起病来了?” 杨川瞥一眼曹襄:“是真病了好不好!” 曹襄嘿嘿笑道:“真病了一顿还能吃下一条羊腿、喝掉半斤十粮液?” 杨川没好气的骂道:“你知道个屁!” 曹襄浑不在意,还想说话,却被杨川摆手打断:“你只需按照原定计划去执行便是,至于剩下的事情,你尽量别说话,也别胡乱出手,莫要坏了大事。” 眼见得杨川说的严重,曹襄也有些愕然,忍不住问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杨川沉吟好几个呼吸,这才轻声道:“去病出事了。” 曹襄猛的一个哆嗦:“出什么事了?” 杨川顿了顿,道:“皇帝名义上派他与大将军卫青南下,实际上,还没有抵达江淮一带,便被派去了西南。” 曹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去病如今在西南的深山老林里?不对啊,羽林军是精锐铁骑,并不适合在西南作战,我舅舅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川轻轻摇头:“皇帝的意思我倒是明白一些,西南之地不服管教,很多地方尚处于蛮荒,的确需要大军征剿。” “而且,去病离开长安城时,我也做过一些后手和准备,倒也不至于在那边吃大亏,毕竟,川蜀之地的卓王孙现如今是我们自己人。” “问题出在朝廷某些人身上。” “大农令给大军征调的粮草、精铁等物资,中途被人给劫了,损失惨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