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朔方城很是寒凉,很迷离,尤其在烟雨蒙蒙中,更是美得令人心碎。 城外便是草原、大漠,远远的,还能看见浩浩荡荡的大河奔流而过。 悄立城头,杨川想了很多。 作为一名厨子,对于眼下这个汉帝国其实并无多少代入感,也缺乏那种基本的敬意;长安城里的人与事,好像也离他太过遥远。 一句话,那种莫名的疏离感,让他觉得很孤单。 ‘还是没有扎下根……’ 长安城太近,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招来天大的麻烦;鹿鼎城太远,远到杨川自己都会偶尔忘记。 如今看来,朔方城就很好。 杨川暗叹一口气,缓步走下城头,撑着一把羊皮伞,踩着泥泞的黄泥大路,在这座远离长安的边城漫步而行。 在公孙敖当太守的一年多时间里,朔方城并无多少百姓人,除了一些官吏家眷,就剩下一些落魄军户,所谓的店铺,也差不多都是那些官吏的产业;如今,经过一次‘反贪风暴’后,朔方郡的官吏十不存一,这些商铺自然也没了根基,好多粮店、食肆、酒楼和窑子,差不多都关门了。 乱世用重典。 对于这句话,杨川曾经觉得不以为然;然而,当他自己身处某一个历史节点上,亲手制造了一场‘大清洗’,他才有了一个十分痛彻的感受—— 贫穷,才是这天下的原罪…… …… 傍晚时分,雨下得更大了。 黄泥巷子里,三五家简陋的铺子里,早早的点上了羊油灯盏,散发着昏黄的光线,与外面的雨声倒也相映成趣。 胡家包子铺里,杨川要了一笼羊肉馅包子,细嚼慢咽,看上去很认真;同时,也略有些小小的惊喜。 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一带,其实更适合种植麦子;所以,杨川在长安城一带推行面粉,并变着花样的烹制各种面食时,关中之地的狗大户们自然吃得满嘴异香,很快就成了面食的爱好者。 但实际上,这种微不可查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就譬如在眼下的边塞几城,各种面食,已然成为主流。 过油肉拌面,酸汤面,馒头,包子,饺子,羊肉泡馍,肉夹馍,这些风靡长安城的美食,在朔方城里,同样受人欢迎。 所以,这一笼羊肉包子,他就吃得很香。 ‘大汉帝国:从一笼羊肉包子开始……’ 杨川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颇有点恶趣味的思量着,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可能不会吃尽苦头的跑去长安城,自己遭罪不说,还让他的心态不好。 只能说,造化弄人,这座狗屁天下啊,还真是有点无趣。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着,一笼包子都落入了他这位长宁侯的腹中,再喝一碗洒了芫荽的面汤,就很舒坦…… “小郎君,还要一笼不?” 后堂的帘子被人掀起来一角,露出一张颇为白净的脸庞,却是包子铺的女主人兼厨娘,胡家嫂子。 这妇人年纪不大,约莫也就二十四五岁,面庞白净、饱满,看着挺养眼,偏生眼角却已然出现细密的鱼尾纹。 “再来一笼也可以,不过,能不能换个馅儿?”杨川难得独自出来一趟,心情不错,“你这羊肉馅儿里缺几样调料,另外,做法上也不够讲究。” 胡家嫂子眯眼一笑:“小郎君,你还是个吃饭的行家呢?” 杨川笑道:“嗯,略懂一二。” 那妇人干脆掀开帘子,从后堂走出来,落落大方的走过来,给杨川的汤碗里添了一些热乎的面汤,一屁股坐下来,笑问:“给嫂子说说,咋弄?” 杨川没来由的心头微跳。 这妇人……好吧,这位胡家嫂子就十分的饱满,偏生腰身还很有韵味,就刚刚坐下来的那一瞬,就是一阵微微的颤动,余韵两三个呼吸。 就连一贯只贪财不好色的杨川,也是暗赞一句:‘这妇人,白生生的,还挺饱满呢。’ 那妇人大大方方的再问一句:“小郎君,给嫂子说说,那个羊肉馅儿到底咋弄?说实话,这羊肉包子的吃法,还是我男人活着的时候教我弄的; 他就喜欢吃羊肉馅包子,一次能吃四笼,每次都会吃饱了再嫌弃几句,说我弄的包子,没有长安城的包子好吃。 小郎君,你说说,嫂子冤枉不? 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吃过长安城的包子,咋知道人家那包子啥味儿?哎呀,若是让我尝一口,我便差不多能给他弄出来。 只可惜,他在前半年就战死了……” 妇人的话语渐渐低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