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心头一紧,暗道一声:‘张骞?还是堂邑父?’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弄死眼前这老贼,然后……估计会被人一巴掌打趴下。 老崔头儿绝对是一个高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形势所迫,求生保命罢了,”杨川叹一口气,给老崔头儿夹了几片羊肉,“本来,小子还想着继续潜藏,等自己长大了再设法逃回大汉。 只可惜世事难料啊,汉使大人张骞与堂邑父等人被匈奴人擒获,眼看着就要被戕害,小子只好冒险出手,只能说,小子不自量力了。” 说着说着,杨川突然有些恼怒。 自己这算是干什么呢?两次搭救张骞的性命,一心归汉,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简直就…… “冒充大雪山使者,给匈奴人当天可汗是怎么回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九也不再伪装,瞬间恢复了大长门的威势,轻轻弹一弹甲衣上的烟尘,端然而坐,道:“你在漠北之地干的那些事情,怎么有点匈奴贵人的意思? 怎么,某家说的不对? 修筑鹿鼎城,建立自己的匈奴人部落,还给天下的名山大川敕封赐名,倒还真是一位雄才大略、傲世天下的天可汗呢。” 崔九轻笑一声,犹如夜枭嘶鸣。 在一旁看热闹的三名烽子早就听傻了眼,约略猜测到“老崔头儿”的身份,定然便是那神秘可怖的绣衣使者,几人早就让冷汗湿了甲衣,哪里还敢吱声! 倒是杨川,心情却渐渐平复下来了。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 他一直都很信任的堂邑父大叔,可能是绣衣使者或者张骞留下来的耳目?或者,这老贼手眼通天,早已在匈奴人中间掺了沙子? 这种事情的真相,其实早就没了意义。 他只要知道,自己这一年多时间里,从来都是生活在别人的监视和阴影下,这就足够了。 还是不够成熟啊。 杨川苦笑一声,道:“一个当了六年奴隶的小子,突然脱困后,难免行事有些狂悖不经,如今想来,实在是汗颜得很呢。” “狂悖不经?”崔九目光幽幽的盯着杨川,“真不是心怀不轨?” 杨川摇摇头。 “那就是说,你想尽一切办法取得张骞的信任,迫切的想归汉,真没有匈奴王庭的谋划和支持?”崔九慢条斯理的涮着肉,冷淡说道:“如何才能证明你不是匈奴人的密探?” 杨川抬头,很仔细的凝视着老贼的眼睛,摇头道:“你以为呢?” 崔九轻笑一声:“某家以为,你有一两成的可能,会是匈奴人的密探。” 杨川也轻笑一声。 日了狗了。 他丢掉手中的筷子,目光不离老崔头儿的眼睛,慢慢站起身来,开始……脱衣服。 扔掉甲衣,扔掉破羊皮夹袄,扔掉身上最后的几片遮羞布,他赤条条站在那里,舒坦的伸了一个懒腰,大笑道:“好啊,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来检查一下吧。” 面前的四个人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看着杨川身上……的累累伤痕。 有鞭子抽打出来的,有滚烫的羊油灼伤的,有用刀子划出来的,密密麻麻,红红紫紫,只能用一个“体无完肤”来形容。 每一道伤痕,扭曲的如同一条条毒蛇,在这个少年干瘦的身子上张牙舞爪,似乎还在不停的噬咬不休。 旧伤加新痕,触目惊心! “来,看看我这个匈奴人的密探,”杨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情绪低落,“看看那些畜生干的好事,看看,你们都是贵人,都是大人物,是特娘的是使鞭子的好手吧? 来看看,这些伤痕是用什么手法抽打出来的? 对了,再看看脊背的伤痕,是羌人部落头人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杰作,那四个小畜生喜欢听汉人奴隶的尖叫和哀嚎,因为老子不喜欢求饶,所以,他们就往死里打我。 用指甲掐,用鞭子抽,在我的伤口里滴上滚烫的羊油,就是想听听老子的哀嚎和求饶。 日贼娘! 老子宁可去死,休想让老子跪地求饶!” 渐渐的,杨川的面目开始狰狞起来,目光阴沉,死死的盯着崔九:“你说,我是匈奴人的密探?还有什么罪名啊,你特娘的都给老子罗织上几条来,老子悉数认下便是了。 匈奴人,羌人,他们鞭打我,我不服也不甘,最后我弄死了他们所有的人。 至于你,或者你们,都来吧。 老子不怨你们,谁特娘的让我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