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从司卿池身后洒下,将他的周身用金线勾了一周,像蒙上一层薄纱。逆光的脸上看不清神情,透着一股子疏离。
不知为何,顾惜依心中闷闷的,嘟囔道:“你刚刚也对我说谢谢了,我以为我们就是要说谢谢的关系。”
她微扬着头,凝望那双看不真切的眼,眼神倔强如雏鹿。
两人目光交缠许久,司卿池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是吾的错。”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摸了摸顾惜依的头。
顾惜依没有立即躲开,怔怔地看着对方在自己头上“蹂|躏”了一番。
等她反应过来时,司卿池已经收回了手,像是无事发生般,独留她在风中凌乱。
她被一个npc撩到了?!
不行,她得找回主场。
她理着额角的刘海,似是无意道:“你摸头的手法很是熟练嘛!没少摸人头吧?”
司卿池轻笑出声:“嗯,是挺熟练的。但平时摸的都是猫猫的头,摸人的头还是头一回。”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顾惜依偷鸡不成蚀把米,生硬地转开话题:“呀!爹走远,看不见了!”
寒风袭来,撕破虚空,灌了她一嘴寒气。
她打了个虚颤。
司卿池见状,忍笑柔声道:“嗯。我们回去吧,城楼上风大。”
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点点头,走下城楼。
他们返程时,街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食物的香味,种种都吸引着车上的顾惜依。
她频频掀开车窗帘,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偷偷看几眼就放下帘子。
末了,她还要瞟一眼司卿池,希望对方能读懂自己的渴望。
司卿池见她这般“小心翼翼”,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几经犹豫后,开口道:“要不下车走走?”
“嗯嗯。”她点头如捣蒜,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下了车,抬头便是一家书肆。
书肆内部被一张张古典屏风隔开,书籍、字画、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客官要买什么?”本在拂尘的店小二迎上前,热情地问道。
“我先随便看看,有需要再找你。”顾惜依拒绝他的好意。
店小二看两人衣冠楚楚,应该不是会偷东西的人,便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家店的东西中规中矩,顾惜依见惯宫里的好东西,自然是提不起想买的欲|望,逛了一圈,她依旧两手空空。
快转回门口时,柜台上的一块镇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块镇纸黄白相见,顶头的两团黄色略微有些突出。
她拉了拉身后司卿池的衣袖,问:“你看这块石头像不像猫猫?”
司卿池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果真和猫猫有几分像。
早就默默候在一旁的店小二赶忙推销道:“客官好眼光,这块镇纸虽还是块璞玉,但依然能看出它质地水润洁白,若是好好雕琢,定会好看的。”
司卿池眉头微蹙,但瞧见顾惜依欢喜的眼神,生生把快到嘴边的话吞下,改口道:“你喜欢就买吧。”
“我没带钱。”顾惜依弱弱道,杏眼一闪一闪,宛若天上星。
“让于野给吧。”司卿池也没有带钱的习惯。
顾惜依笑眼眯眯,刚想道谢,却忆起司卿池在城楼上的话,笑容一僵,再莞尔时,眉眼间尽是狡黠:“不然呢?反正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嗯。”尽管近乎于鼻音,但其中包含的宠溺溢于言表。
店小二可不管现在氛围如何暧昧,他只想做生意,殷勤道:“好嘞!小的给您包起来。”
在店小二打包空当,司卿池小声地对顾惜依道:“回宫里吾让工匠打磨一番,再赠予你。”
“好啊!”
从书肆里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一个明媚张扬,一个沉稳含蓄。
橙衣少女如轻盈的蝴蝶,穿梭在人流中,上下翩飞。而她身后,一位身穿象牙白长袍的少年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附和几句“好看”、“有趣”、“可爱”,眉眼尽是隐约笑意。
不过近千米的街市,顾惜依左看看右摸摸,走了近半个时辰,却是什么也没买。
两人回到东宫时,日头已高,幸好冬季的太阳也不燥人。
他们刚从马车上下来,一道冷冽的目光袭来。
感觉竟有些熟悉。
顾惜依警觉地回望,是陈笙。
想起来了,是教导主任巡楼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往司卿池身后缩了缩。
“太子。”陈笙身形未动,沉声唤道。
司卿池余光瞧了一眼顾惜依,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身子往右移了移,更好地遮住身后的人。
“少傅。”他应了一声。
陈笙目光冷冷地掠过他,道:“上课。”说罢便转身走入宫门。
“你若是无聊,记得去找宫伶,”司卿池转头对顾惜依道,“吾先去上课了。”
不知为何,在顾惜依听来,他的语气竟有些赴死的壮烈。
“嗯。”她郑重地点点头。
司卿池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