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向发声之人看去。 赫然是令尹昭雎。 满殿群臣面面相觑——这曲阳君熊午良,什么时候得罪了昭雎这老狐狸? 昭雎一党眼见老大昭雎已经率先开团了,立刻紧跟:“臣等也认为,如此奖赏太过了!请大王收回成命。” 打眼一看,殿中至少站出来了十多个大臣,如此齐刷刷地反对,倒也是让人心头一震。 楚怀王一向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眼见这么多大臣站出来,不由得也踟蹰起来。 昭雎摇着脑袋,沉声说道:“曲阳君虽然略有微功,但大王的赏赐,有点过于丰厚了!” “芈良公子毕竟还年轻,如果小小年纪就封四千户,那今后再立功,又如何赏赐?” “况且,芈良公子在战场上擅杀齐国使者,差点引得齐楚两个大国开战……” “以老臣之间,不如功过相抵,给予口头褒扬也就是了。” 昭雎一党纷纷点头称是—— “然也,老令尹说得对!” “口头褒扬,足够了!” “小小年纪便闯下大祸,以臣看,不但不能赏,还要好好惩戒一番!” …… 当时熊午良把齐国中大夫田与杀了,很是吓了楚国群臣一跳。 生怕那个雄心勃勃的齐王田辟疆,以此为借口大动干戈。 好在最后齐国息事宁人,派个使者来郢都来谈【琅琊】的事儿,顺便骂了一顿熊午良,此事也就作罢了。 屈原在一旁撇了撇嘴。 他最看不惯昭雎一党这假模假样的做派! 当初熊午良杀了田与,昭雎一党几乎是弹冠相庆。 因为一旦齐国与楚国开战,楚国自己抵挡不住,几乎必定要与秦国联手。 这就符合了昭雎一党‘联秦’的外交主张。 如今这帮人看齐楚没打起来,又腆着脸将此事作为罪名,安在熊午良头上。 屈原猛然站起,对着昭雎等人大声说道—— “以屈某之见,大王的封赏并无不妥!” 朝中众臣纷纷侧目。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往常楚王的什么决定,一向是老昭雎老奸巨猾,一力拥护;而屈原往往仗义执言,当面驳斥,最后经常惹得楚怀王老大不开心。 今天反还倒过来了! 老狐狸昭雎对楚王的决定一反常态地坚决反对,而一向唱反调的屈原倒还紧密团结在楚怀王的领导下了。 屈原沉声道:“伐越之战,从头到尾都是我大楚军队与越人拼杀——那齐国人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巧取豪夺了羽山以北的故越国领土。” “如此行径,虽名为大楚友邦,实为仰仗国力,欺凌大楚!” “我楚国忍痛将羽山以北许给齐国,乃是弱国面对强国一时权宜——我等楚臣,正应该对此痛心疾首,引以为奇耻大辱。” “又怎能在朝堂之上,公然维护齐人,反而攻讦自家之功臣?” “以臣之见——熊午良杀齐使,杀得好!杀出了我楚人的骨气!” “若是屈某在羽山领兵,也定然与芈良公子一样,杀了那占了便宜还要耀武扬威的齐人,让天下列国看看,我大楚不可轻侮!” …… 兵出越国的时候还是四月初,现在已经是六月末了。 虽然攻越之战总体上打得顺风顺水,但也打了将近三个月。 按照楚国的规矩,大军班师的时候,各贵族封君要各回领地,不得径直随大军返回郢都——这是避免某些心怀不轨的封君企图带兵作乱,带着自家亲兵以胜利班师的名义直捣首都。 大军班师至钟离县,芈费带着自家部曲,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大军。 等待他的,是一个被搬空了的封地…… 等行至曲阳县,熊午良也要脱离队伍了,特地来到中军向屈平等众将拱手作别。 屈平笑眯眯地看着熊午良,还了一礼:“君侯回去好生歇息,大王的封赏想必不久就会送到。” 熊午良轻咳一声,义正言辞:“芈良身为大楚公子,为大王效力乃是本分。” “还谈什么封赏!” 屈平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熊无良是什么人,我们都已经看穿了好吧? 这一路上,你一边行军一边搜刮,你当我不知道? 你裹挟了多少越国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