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结夏把脸埋到了柔软的枕头里,弱弱地一应声,声音闷闷地说道, "当我不存在就好了,小幸。我在这里躺一会就走。" "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啊。" 幸村彻底清醒了,他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柔柔地亮起,驱散了卧室内沉沉的夜色。 他才看见,露台的门被打开了,薄纱轻轻浮动着,被夜晚清凉的风吹起,月光趁着这一点缝隙悄悄溜了进来。 我妻结夏穿着短袖睡衣,趴在他的被子上,一张脸很坚决地埋在枕头里,一丝都不露,有两只不属于他的拖鞋一前一后地散落在地板上。 "竟然还是穿着拖鞋过来的,太危险了。" 幸村不赞同地责备道。 "没有办法。" 我妻结夏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憋闷着、连两颊都变得红扑扑的脸庞,委委屈屈的,"小幸能量不足,快要无法维持明天的活动了。" 幸村微微一怔。 果然还是太勉强结豆了吗? 他伸手,将汗湿了黏在结夏脸颊上的发丝拨到了一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今天晚上,就算了。" 不知为何,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结夏妥协,明明知道这样的退让没有任何好处。但是。 无论如何,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强硬地要求结夏啊。 "明天绝对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幸村沉甸甸压在心口的某种负担也被一同挪开了般,变得轻盈而放松了。他拉起被子,掀开一个小口, "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训练呢。""可以吗?可以吗?" 我妻结夏的眼睛一下变得晶亮晶亮的,光是看着就叫人也跟着一同快乐了起来。 “可以跟小幸一起睡吗?!” "爸爸妈妈都睡了,就不要吵醒他们了,也不可能让你再翻露台回去了。”幸村低低笑着, “而且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一起睡吗?怎么偏偏这次这么开心 ,结夏?" 结夏小时候很少有绘本能看,孤儿院里的书本资源有限,更多的是附近小学捐献的各种教辅和课本,又枯燥又无趣,因此为数不多的几本绘本很受欢迎,大家都争抢着轮流看。 被收养以后,养父母对他说不上怎么上心,更多是三分钟的热度,喜欢的时候什么都愿意给他买,不喜欢的时候便厌倦漠视,也想不起来小孩子是需要用绘本积累阅读量的。 所以在看到幸村占满了小半个柜子的绘本时,结夏一下子就着迷了,总是在幸村家看绘本看到忘了时间,幸村妈妈总是顺便就邀请结夏住下来了。 后来,等年纪大一些以后,结夏意识到这是一种打扰,便不怎么来了。"想想上次跟小幸一起睡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所以才会这么开心啊!" 结夏钻进了幸村给他让出的半边被窝,被夜风吹得微微发凉的身体立即被融融暖意包裹住了。 小幸的身体靠得这样近,以至于结夏能闻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洗发露的香气、草木植物的苦涩和油画在空气里静静挥发出的那种独特气味。 那明明是让人感到无比安心与舒适的熟悉气息。我妻结夏闭上了眼。 能听见小幸平静而轻柔的呼吸声、通通跳动着的脉搏声和他每一次翻动身体皮肤与布料的摩擦声。 能这样鲜明地感受到,小幸就在他的身边,贴着他的身体,与他呼吸交错、共入梦乡。结夏忽然意识到,跟小时候,其实完全不一样了。 糟糕。 糟糕。 我妻结夏扯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烫得要命的脸颊,他能感受到,胸腔之中悬吊着的那颗心脏无比有力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将热烫的血液泵送至全身。 分明还只是春季,他却感到心中已有夏日的野兽在奔腾着,将人扰的心神不宁、意乱神迷。幸村将台灯关上了。 于是卧室里便越发显出夜的静谧,微凉的夜风吹动粘稠的空气,薄薄的纱帘伴着窗外沙沙的树叶作响。 幸村低低地说了声, "睡吧。" 结夏闭上眼,静静呼吸着,假装自己已然进入梦乡。直到幸村睡熟了,他才睁开眼,去看小幸近乎被轻薄月光笼罩的恬静侧颜。 浸在昏沉夜色里的那双粉红眼瞳,看 向幸村的目光依旧是那样专心致志,带着黏腻到撕扯不开的痴痴情绪。 他的眼中连夜色与月光也盛装不进,只倒映着幸村的身影。 只要破了一次例,底线就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降低。 早上起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