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待我死后成骨,骨化成灰,且许我重归故土,方能安去。 卫臻的背深深弯了下去,嘶声痛哭起来。 那一晚,言真被囚车重重锁住,正要离开若水,头顶突然绽开一个烟花,转眼,一个女子拦在去路上,剑光亮出,尸横遍野。 那一晚,扶桑殿时隔多年又燃起了大火,火光蔓延至周旁的宫殿,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火龙飞腾。皇帝被救了出来,但却神智不清,当即晕厥过去。所有人都在救火,救人,但最终还是没能挽救那三幅棺椁。后来有人说,是十年前烧死的鬼魂作祟,也有人说,是灵堂的蜡烛烧着了帷幔,陛下又赶走了所有侍候的宫人,以至于没能及时发现火源。而扶桑殿彻底烧毁,附近宫殿损坏严重,复修的话恐怕需要个一年半载。 新帝登基短短不到半年,政亲王及所有家眷死于非命,昔日辉煌的歌家如今一败涂地。而皇后突然暴毙,尸骨未寒又遇扶桑殿大火,皇宫建筑受到严重损坏……一系列的惨事彻底击溃了皇帝的心,整整一个月都在龙榻上浑浑噩噩,政事皆交由尧王处理。 一时间,流言四起,民间突然又起一论说法,说是皇后娘娘的鬼魂来了,因为陛下害了她的弟弟,又间接害死了德昌公主,以至于怨魂不散,赶回来施怒!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中原,传到言真耳中,只是嘲笑一声,将一个鸡腿递到身后。他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身后的马车,说:“正所谓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你说卫臻会不会就此一病不起,呜呼?” “不知道。” “哦,那应该会在看到他兄弟的棺材被我挖走了后呜呼吧。” “你没做掩饰?” 言真得意地笑了笑:“掩饰了,但我看过,那山头挡不了大雨水,以前发过一次大水坍塌过,我掐指一算,二十年内一定会再次爆发大洪水,到时候棺材冲出来,他派人去修善,一定会发现!姐姐,我们走哪条路啊?” 苏衍抓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往前方眺望,指向北方,“过关后,直奔登虞。” “好咧!”马车稍加快了些速度,但仍旧行驶得平稳。 他们的马车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末轩驾马,阿臾靠着末轩流着哈喇子睡觉。 两辆马车各自载着两幅棺椁,朝漠北驶去。 苏衍靠着言真后背,神色凝重的望着越来越远的城墙。孤城无声,似一个劫,她走出来,留下身后欲望,以及所有过去…… 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间,已无需不计较什么,往后人生漫漫,或颠沛流离,或江湖畅快,都是后话。 脚边的空棺椁里还叠放着锦绣山河服,染血的刺绣图案上,还残留着那日卫臻为了阻止他手上的血,红得刺目。 卫臻,我欠你的,你欠我的,随着扶桑殿那场火,已经彻底化为灰烬。自此后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马车渐行渐远,深入大漠。 一行人紧接着驾马飞奔离开城,为首的戴着斗笠,身披褐色披风,但显然,是位妇人。 “徐娘,跟不跟上去?” “护送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走,我们去赵国!” 马蹄蹬出烟尘,转眼这行人又消失在玉门关口。 在天空海阔下,春风习习中,城墙脚下开出了团团花朵,高昂着头,望着天空。从城内引向远处的马蹄印和车轱辘印渐渐消失在山丘之间。 城门口又到了换岗的时间,士兵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看着一批又一批容国子民进出玉门关,耳旁风声温和,眼前孤城矗立巍然,这一切,又不知会重复多少个四季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