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进任何声音。 他想起全族被斩那一夜,是姑姑将她拖出了密道,是姑姑替他擦拭身上的血迹,是姑姑带着他一路狂奔在树林,没命地跑了一整夜,更是姑姑数年如一日地教他学识,并且告诉他有朝一日要替全族报仇! 数年相伴,情如母子,到头来,歌弈剡说……她才是仇人! 左卿瘫坐回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顿了许久,才组织起语言:“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 “凭证?你不如自己去问,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歌弈剡将话说完,便扬长而去。 胸口一阵钝痛袭来,一口鲜血喷在了书卷上。左卿捂住胸口,艰难的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拼劲全力喊来了砚生。砚生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左卿终于无力地扑在了他肩上,晕厥了过去。 待次日醒来,一睁眼,眼里只剩下苏衍,脸上还挂着泪,正焦急的瞧着自己。 左卿微微一笑,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说:“你来啦,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苏衍握住他的手腕,眼泪再次垂下,“你说说你,动不动就晕,我怎么放心让你陪我去楚国!” “恐怕,去不了了……” “什么?” 左卿放下手,两只眼睛盯着上方,眼泪从眼角滑下,“这十年盘算,最后竟然是自欺欺人,更可笑的是,身边最亲之人,竟是骗我最深!” “你说的,是谁?” “阿衍,你先走吧,我还有件事,若不能解决,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安心了。” 苏衍顿时急了:“你到底怎么了?砚生说你见了歌弈剡后就昏了过去,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左卿只是摇头。他不想让苏衍参与进来,更不想让他体会自己的痛苦,这一切,只能自己去面对! 左卿缓缓闭上眼,对她说:“你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苏衍哪能答应,重新握起他的手道:“你不走我走什么?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说着起身就要去,手还未松开,就被左卿重新握紧。 “徐娘是我的姑姑,是我唯一存于世上的亲人,她将我从杀戮里救了出来,可是如今,歌弈剡告诉我,灭族仇人竟是她!”说到此处,左卿一阵咳嗽,嘴角也被咬破。 苏衍慌张的替他擦拭,轻轻拍他的胸口。 缓了一阵,左卿继续说:“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我为此盘算了十年,费尽心血,到头来,报错了仇,杀错了人!可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害自己的亲哥哥,为何又要救我?” 苏衍想安慰,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眼泪随之流下。 左卿苦涩的笑出了声,握着苏衍的手颤抖不停,最后突然松开。 “我要去问个明白,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要一个真相!” 冷太阳的光线穿透皇帝寝宫的窗纱,落满了地面和那盘刚走了一半的棋盘上。 明明没有热度,却让人睁不开眼。 “朕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你也必须答应朕,既然让太监顶罪,那么以后直到你死都不能揭开这个秘密!”容帝将圣旨丢在棋盘上,不忍再看。 卫臻捧起圣旨仔细看了一遍,满意道:“父皇安心退居太上皇便可,儿臣既然已经拿到想拿的,不会为难父皇的。”言毕得意的笑了笑,收起传位诏书。 太阳渐渐西沉,最后一抹光亮划过殿门,消失在西面,殿中的烛光占据了整个视线,而整个寝殿内仿佛蒙上了一层压抑的气息。 内殿烛光明亮,熏香缭绕在帷幔周围,仿佛置身秘境,与外界隔绝。角落的紫檀束腰弯腿小几上,一盏冒着低微火光的的油灯刚燃去一个头,烛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个人影走出帘后,用手指在灯芯上拨弄了两下,烛光顿时大亮。 “陛下快活了几十年,不知还记不记得我。” 容帝看着这个随卫臻进来,一直安静的待在帘后的女人,本以为是宫人,此时再看,却又觉得眼熟,不禁蹙起眉问她:“你又是何人?” 玄清冷漠的目光俯视烛火舞动,由眼角蔓延开的寒意,几乎能将炽热的火光冻结,她缓缓道:“因为你,我害死了玄家全族上下,血流了成河,尸骨堆成了山,陛下敢说,这些命债不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当初负了我,我不可能会被家族驱赶,更不可能会失去我们的孩子!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玄家?”容帝疑惑地问,“是赵国玄家?” 玄清倏地转头瞪着他:“你真不记得了?” 容帝不屑的看着她:“你干脆点说你是何人,朕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