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话说过一遍,接着俞逸明就开始专注地看有关俞远生平的内容,几乎是一下子就让自己完全沉浸到册子的内容当中。
姜安宴没有拿什么可供消遣的东西,俞逸明看书,他四处看了眼,最后就干脆直接盯着俞逸明看。
初春的温度比冬日时暖和些,俞逸明也脱了斗篷,套了件稍有些宽松的浅蓝薄绒窄袖外袍,衣领处绣着白色祥云纹,只是看着有些脱线,似乎是穿过许多次。
许是每日都只是兴安宫、御花园、明德殿或御书房三四点一线,俞逸明只随意扎了个半马尾,浅蓝镂空花纹的发带柔顺地垂落于两侧。
御花园湖心亭的桌子不是很大,两人这时也几乎是并排坐在一起,姜安宴隐约能闻到俞逸明身上浅浅的花香,混杂在御花园中,清浅而不突兀,融合得恰到好处。
不知为何,姜安宴忽然就想到了蔷薇,看着娇艳欲滴,茎上却是带刺的。
下次找人在兴安宫院子里种些蔷薇罢。
姜安宴这般想着,忽地就对上了俞逸明抬起来的视线。
姜安宴完全没有盯着别人看被抓包的自觉:“怎么了?”
俞逸明无奈一笑:“陛下,您要是再这样盯下去,臣恐怕这个早晨都看不进一个字了。”
姜安宴这才勉强收回视线,大方道:“行吧。那孤去周边走走,爱妃先看着罢。”
俞逸明颔首算作回应,姜安宴也没再管他,起身到外边去走一圈。
早春时节,御花园中的花开得还不算太茂盛,但已经足够吸引翩飞的蝴蝶。
姜安宴走过一处花丛,正巧在拐角处碰上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人。
“咦,陛下?”柳青见到姜安宴,先是诧异,旋即才恢复平日笑嘻嘻的模样打招呼,“陛下早啊。”
姜安宴习惯了他没规没矩的模样,并未在意他没行礼的事情,问:“你怎么在御花园?”
柳青将手里的篮子轻举起来示意一下,说:“我来摘点能入药安神的花草,说不定对配制解药有用。”
姜安宴往他的篮子里瞥去一眼,但只见上边盖了块白布。
他没多在意,点点头就放柳青离开,自己继续在周围随意走几圈。
待他走完回到湖心亭时,就把遇见过柳青的事干脆给忘了,喊禄禧回明德殿也去找了卷书过来,同俞逸明一道边喝花草茶吃花糕,边静心看书。
在御花园度过一个悠闲的早晨,到了午间,姜安宴还是不得不回去面对他不想批阅的奏折。而俞逸明还未看完关于俞远生平的两沓册子,姜安宴便让他带回兴安宫继续看,什么时候看完了再找他汇报。
左右俞淳俞远那边最近也并未有什么大动作,姜安宴对此不是很着急,本想着过几日俞逸明才会看完,但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他就带着那两沓册子来了明德殿。
姜安宴见到他手中东西时,都不由得诧异:“爱妃这就看完了?”
“嗯。”俞逸明看起来态度很自然,“臣在岭南时认识过一位先生,每次那位先生借书给臣,都只借一日,久而久之臣便习惯了不论多厚的书卷,都在一日之内看完。”
姜安宴心念一动,忽然问:“爱妃昨夜何时睡的?”
俞逸明想了想,回答:“大抵是丑时过半吧。”
这会儿姜安宴才下朝不久,刚是卯时过半,那总的来说俞逸明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你真是……”姜安宴简直要被他气笑,“下次就莫要再这般赶了,孤又不给你设限,这么着急作甚?”
俞逸明却摇摇头:“臣知道陛下是怀疑臣的那位兄长也有对陛下不利的可能,一想到陛下有潜在的危险,臣就不能放任自己踏实入睡。”
听着他的话,姜安宴都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最终只是摆摆手,问:“那爱妃可看出些什么来了?”
俞逸明简单整理一遍思路,说:“臣比对过两册的内容,大差不差,部分内容相互补充,所以可信度应该是足够的。”
“按照里边记载的内容,由于俞夫人的溺爱,臣的这位兄长幼年起便张扬跋扈,欺软怕硬的事情没少做,臣的父亲早年忙于征战政务也未管教过他。直至他十九岁那年,他才忽然收敛了性子。”
俞远比俞逸明大两岁,俞远十九岁时,俞逸明才十七岁。
而那时的姜安宴也是只有十七岁多,中毒两年多,正是脾气最难以控制的时候,无暇关注什么纨绔子弟忽然的转变。
那之前的事情他也忘得一干二净,便难怪对俞远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安宴摩挲了下下巴,又问:“可知他为何而收敛性子?”
俞逸明摇摇头:“两册书卷中都未记录,像是忽然之间就想通了似的。”
但想也知道,依照俞远的生活环境,他忽然想通回头的概率几乎为零。
那么俞远性子的转变,或许就和俞淳与虔于师、荆赵殷他们所谋划的事情有关。
姜安宴心底大致有了个深入调查的方向,看向俞逸明再想问什么时,就见他抬手往太阳穴按了按,似是想缓解一下睡眠不足的疲惫。
他眼底泛起明显的青黑,本就没多少血色的面容看着更为憔悴。
姜安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