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安宴方下早朝,便从老太监处得知俞逸明已经提前侯在御书房门口了。
他想起昨日准允俞逸明来伺候的事情,原本要往御花园去的脚步一拐,命老太监备轿去御书房。
俞逸明在御书房前等候已好一阵子,姜安宴下轿时正巧见他轻拢斗篷,许是冷得紧了。
他仍穿着最常穿的那件素白斗篷,宽大的斗篷罩在他身上还稍大一圈,衬着他的病容,仿佛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地欺辱他。
姜安宴在轿子旁站了会儿,俞逸明才注意到他的抵达,向他行礼:“臣见过陛下。”
姜安宴道:“免礼平身罢。那个谁。”
“老奴在。”
老太监走到他身侧,收到他的眼神后往俞逸明方向走去:“俞公子,为陛下安全考虑,请准许老奴检查俞公子随身所带之物。”
俞逸明顺从应声:“有劳公公了。”
姜安宴没再管这边的事情,抬脚先一步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提前燃好了地龙,隔绝殿外的凛冽寒意,暖意铺面而来。
他站在原处,任由侯在御书房内的小太监走上前替他取下身上斗篷,随后才往书案的方向去。
姜安宴素来不喜杂乱,书案上整齐摆放着今日要处理的奏折,旁侧还有早先柳青给他的药瓶。
他打开药瓶往茶壶中兑入一些,重新收好时恰巧俞逸明从屋外进来。
俞逸明似乎不习惯屋中暖意,在门口顿了下,直至小太监上前才想起褪下斗篷。
在斗篷下,他只着了套蓝白薄绒长衫,不太合身,松松地套在身上,过长的袖子还遮过了他不自在微蜷的指尖。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同方才一般,很好欺负的感觉。
姜安宴则与他正相反,褪下黄袍后一袭合身的玄衣压在身上,不怒而威。一对黑眸沉静深邃,叫人捉摸不透,龙凤之姿甚至不输俞逸明的倾城容貌。
只是平日他暴君的威名远盖过对他相貌的讨论,对百姓官员来说,便是他样貌再好,也只是龙椅上眨眼夺命的虎豹。
不过俞逸明觉得他更像一只高傲的黑猫,野性十足,随时准备猎杀他看上的猎物。
但在猎食之余,又显得慵懒华贵,不屑与任何同类相处。
凶狠冷淡,又高傲矜贵。
俞逸明不动声色地敛下眸色,抿出一抹温和无害的浅笑:“陛下。”
姜安宴抬眸看向他:“听闻爱妃昨日将赏赐大都退回来了?”
俞逸明回答:“回陛下,确有此事。”
姜安宴单手搭在书案上:“爱妃不觉得,需要给孤一个解释么?”
“其实臣昨日说过了。”俞逸明稍低头,一缕发丝自耳后垂下,温驯地落在身前,“臣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免未来陛下厌弃臣等,臣却不舍得离开,给陛下造成困扰。”
姜安宴淡漠地看着他,不予置评。
俞逸明继续道:“而且玉笛和服侍陛下的机会,对臣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臣不奢求更多。”
话已至此,姜安宴不再强求,示意俞逸明给他倒茶,随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微微冷涩自喉间蔓延,压下某些晦暗的情绪。
克制住情绪后,姜安宴开始批阅今日奏折,俞逸明自觉走去旁侧替他磨墨。
在一室的暖融融下,两人之间的气氛暂且算是融洽。
于姜安宴而言,每次批阅奏折都是对他情绪掌控能力的一次考验,等把奏折批阅完时,他几乎把整壶兑了药物的茶水都喝完了。
“陛下,御书房做的糕点送来了。”老太监适时端来一碟糕点,恭敬摆放在他面前。
过度服用药物会导致苦味的长时间残存,按柳青所说,这种时候可以吃些甜食中和味道。
因而他特地吩咐过,每到批阅完奏折都让御膳房送来一份糕点甜食。
小巧精致的糕点被做成了各种花叶的形状,摆放得极具观赏性,而且几乎每日的摆盘都不重样,什么花开富贵,龙凤呈祥,怎么吉祥怎么来,生怕姜安宴一个不开心就降罪于他们。
今日端上来的摆盘就是一个如意形状。
俞逸明好奇询问:“陛下喜爱食糕点么?”
姜安宴随口道:“一般。爱妃可要一起来些?”
服用过量药物,姜安宴的心境短时间内会平和很多,更接近于未中毒时的性格。
俞逸明受宠若惊:“臣也可以一起么?”
“嗯。”姜安宴懒懒地往后一靠,“反正也不好吃。”
“……咳。”俞逸明忍了会儿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笑起来眼睛微弯,黑眸中仿佛落着细碎星点,与眉心一点朱砂艳红映衬,好似一汪红梅倒映的清澈泉水。
不论旁事的话,其实俞逸明长相很对姜安宴的胃口。
姜安宴自幼便知比起女子,他对男子兴致反倒更高些。正巧齐朝不盛男风,他便肆意袒露自己的喜好,更巩固他暴君的“美名”。
并且比起强掳女子入宫,招致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日后清理困难,男子就更省事些。时机合适了,便直接找个由头把人给打发出宫。
左右齐朝百姓都知他从不去后宫,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