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崇远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苦涩写满了整张脸,“本帅对不住各位,愧对三秦的父老乡亲,最后,本帅能为兄弟们做的,就只有这颗人头了!” 随后,他猛地起身,一把抽出腰间宝剑,“诸位兄弟,本帅对不住你们了!” “大帅,不要!” “大帅,不可呀!” “大帅,求大帅让我再带兄弟冲一次!” 就在这时,邱君突然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好似流血,“大帅,勿要冲动,我还有一计,可行!” 朱崇远绝望的眼里瞬间有了光泽,嘴巴微微颤动,“何计?” “投降!”邱君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再看朱崇远的表情,跟吃了一大碗翔一样。 其他诸将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要拿着大帅的脑袋去投降吗? 邱君随后笑道:“投降,不一定真投降,也可以是假的。” “你的意思是,假投降,真夜袭?”朱崇远皱了皱眉头,试探问道。 邱君点点头,沉声道:“李奕小儿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假投降,毕竟我们已经败了,大败而归,若是我们假装投降,他们一定会放松警惕,若是我们趁机派兵夜袭,一定可以杀出重围!” “夜袭,好,夜袭好呀!” 朱崇远喃喃自语,此计不错,非常的不错,且不说李奕小儿想不到,就是连他也没有料到。 实话实说,李奕小儿的新军不管是火器还是贴身肉搏,都是一等一的强,可却有一个短板,那就是人数。 只要自己带着麾下弟兄们拼了命的突击,未必不能杀出重围,只要突破重围,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毕竟大风王朝的三秦之地还在自己手上,不出三年,又可以拉出百万大军。 “诸位兄弟,今日之败,乃是义军之耻,此仇不报,本帅誓不为人,待到来日,本帅必亲取李奕小儿的项上首级!” 朱崇远沉声说完这番话,眼神中已经满是杀意,随即看向邱君,“把今夜夜袭推敲一二,另外把军中剩余粮食全部取出来,让弟兄们饱餐一顿。” “诺!” 邱君与贼寇诸将开始对夜袭的细节反复推敲,连那只军队攻击那个方向都反复琢磨,生怕出现纰漏。 与此同时。 贼寇大营中,几个普通贼寇士兵围坐一团,手里捧着一碗稀粥,虽然是稀粥,可却是几日来唯一一次饱饭。 这几个贼寇士兵仿佛木头人一样,机械的喝着滚烫的稀粥,似乎不不知道烫。 其中,一个贼寇明显不同,他左瞧右看,眼珠转个不停,“兄弟,怎么今夜突然给我们发粥了?” “估计是要打仗了吧。”另一个贼寇随口说道。 每次大战之前,都会发一些粮食肉食,作为激励,仿佛这就是义军的惯例,大战之前,必然酒肉管够。 这一次实在是没东西了,只有每人一碗稀粥。 那个贼寇眼珠一转,端着稀粥慢慢离开了。 不多时,他便来到一个破旧帐篷前,左看右看,确认无人,迅速闪身进入。 帐内,坐着七八个人,其中端坐上位的是个老者,脸上满是污泥灰尘,可若是仔细辨认,便会惊异的发现,这人竟然是曹轻言。 没错! 大内第一人,当今天子李奕的贴身高手! 想不到他竟然一直待在贼寇大营,不得不说,他的胆色是真的大,竟然敢只身潜入贼寇大营。 “查到什么了?” “回大人,今夜贼寇有大动作,各营军队开始频繁调动,粮草全部分发各营,另外战马也全部喂的黄豆。” 曹轻言眉头一皱,黄豆可是稀罕物,给战马喂养黄豆,这是要给战马蓄力,说明今夜定是一场大战。 “十八呢?”他沉声问道。 就在这时,帐外匆匆进来一人,急切道:“十八在,启禀大人,探明白了,贼寇今日要假装投降,今夜要夜袭陛下大营。” “什么!” 曹轻言猛地起身,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一丝杀意,“朱老贼,你还真是诡计多端,好,既然如此,老夫就亲自出手,摘你脑袋!” “来人,给陛下传信,假意投降,真意夜袭!” “诺!” …… 此刻。 新军大营内,已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邱君。 只见他手持白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我等身为陛下子民,绝不是故意背叛陛下,背叛朝廷,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呀,此次陛下龙威浩荡,如今惨败此地,求陛下开恩,饶了我们吧,我家大帅真心归顺朝廷,归顺陛下,请陛下恩准!” 听到这话,帐内诸将皆是大喜过望,连曹凤阳都连连点头,可见是对朱崇远投降一事,很是高兴。 “抬起头来!”李奕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邱君慢慢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当今天子李奕,那个世人口口相传的昏君! 可见到当今天子,目光对视的一瞬间,邱君忽然浑身惊颤,猛地又低下了头。 这他么是昏君? 谁说的! 瞎了狗眼。 他深切的从李奕眼眸中,看到了无边的野心和恐怖的帝王之气,那眼神好似一把锐利的长刀,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令人不敢直视。 他是义军的军师不假,可在此之前,他还是一个很厉害的算命先生。 刚刚这一眼,他清晰的看到了在李奕的背后,一条狰狞可怖的五爪金龙,龇牙咧嘴,是吃人模样,五爪之下,是尸山血海,仿佛人间地狱! 这是暴君之相! 这绝对是千年难遇的暴君之相! 还是尸山血海中诞生的暴君。 这等暴君千年难遇,非乱世不可出,暴君一出,四海归平,天下一统! 可其过程必然是尸山血海,血流漂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