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一个激灵,几乎是立即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一些奇闻逸事里,爷爷有提过“天灯”这个概念。
当年,老九门里的老大,在北京城扬名立万,靠的就是在新月饭店唱卖的时候点了回天灯。
那故事,自己原本都忘记得差不多了,现在老太太一提示,这才想起来。
“在唱卖拍卖的时候点天灯,好像是包场子的意思。”,他道,“一个包厢内,左右两个主位,右边的就是掌灯位,有人坐到任何一个包厢的右座上,就表示,无论这一轮卖的什么东西,无论最后拍到多少钱,我都自动加一票,相当于是其他人不管怎么玩,这东西我要定了。这一般是王公贵族泡妞的手法,满清的时候很常见,反正政治联姻都是不惜金钱的,所以王公公子追郡主都喜欢到这儿来,有时候碰巧两个郡主不对眼,两边的凯子还得斗灯,这就不是看谁出的价高,而是看谁的男朋友顶得住了,斗灯的时候没有时间限制,但可以撤灯,但如果一方撤灯,那真的是脸面扫地。而挂独灯的时候,就非常残酷,一点上就得扛着,得一直扛到拍卖结束,谁也不知道这东西会叫到什么价,而其他拍卖者,得到藏品的唯一机会,就是把这只灯点爆,拼命出价,把价格抬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使得点天灯的人无法承担此价格,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顺延由上一位出价的那位得到拍卖品,而点天灯的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某种代价,有时候是钱,有时候可能就是手指之类的器官。
总之,这种代价极端惨痛,因为后台老板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这不是用来游戏的东西。所以点天灯的人,必须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胖子就道,“这个你胖爷我也听过,那你打算怎么办天真?”
吴邪皱眉。
“这一轮一件货的拍卖就是点一盏灯,当年老九门的老大点了三盏就烧掉自己半年的收成,我这次整个拍卖会只拍一件极品,霍老太志在必得,不拍到最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这盏灯烧起来恐怕真的倾家荡产都不够。”
说着,吴邪赶紧喝了一口茶把冷汗压下去,心说这次玩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撤?待会儿赖皮会有多少风险,会不会被切掉小手指寄回家要钱?胖子、我、闷油瓶三个人打出去的成功概率是多少,也许,暂时是能逃出去的吧。’
想着,吴邪脑子里无数的念头在混乱。
没等理出哪怕一丝线头,一伙计拿着锣绕场敲了一圈,瞬间整个场子鸦雀无声。
拍卖会,正式开始。
旗袍女说什么他完全没听,只恍恍惚惚听到每次叫价最低是十万,最高是一百万。
那脑子嗡地一声。后面的,就更听不清楚了。
整个过程足足有一小时,吴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而让他忽然就清醒过来的是闷油瓶。
闷油瓶忽然将手按到吴邪的肩膀上。
吴邪吓得惊了个哆嗦,回头看他。
但闷油瓶没有看自己,而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楼下。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像极了一个冷血保镖。
也不知道是不是胖子教得太过了,但闷油瓶的手很用力地捏着肩膀,显然有什么意图。
不过这么一捏,吴邪可能是条件反射,忽然真的就镇定下来。
现场一片安静,好像叫价停止。
胖子此时的精神气儿完全嵌入到气氛中去,拿着毛巾擦汗,看来是看兴奋了。
吴邪定了定神,端起茶问他,“什么情况?”
胖子道,“他奶奶的,快一个亿了!”
“噗!”
吴邪一口茶喷出,胖子不以为意,用手一擦,继续说,“现在休息时间,等下有下半场,加码提到两百万一次,娘的,你胖爷爷我算长见识了。”
说着,他指了指台上主持的旗袍女,对方正在台的中间清点刚才的记录。
“这闺女神了,这儿叫价就摇铃铛,刚开始所有铃铛都响,所有人都追价,场面乱得一塌糊涂,可这闺女没一次听错,就半秒钟不到,哪个铃铛响,哪个铃铛先响的,她立即知道,这耳朵是神仙耳朵,她要嫁人,她老公绝对不敢给二奶打电话。”
台上,旗袍女微微蹙眉,比嘴,深吸一口气,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胖子又指了指粉红衬衫。
“这小子也厉害,一直玩手机,连头也没抬过,就在休息前最后一下铃是他摇的,看样子志在必得,连竞价的力气都不想出。不过,老太婆一次都没出,看样子,是准备加码后玩大的。”
吴邪听得心慌。一旁,小女孩完全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看了他们一眼,继续看向自己的奶奶。
老太太沉稳如山,丝毫没有动容,恍如一副看戏的心态,完全与她无关。
‘真是没江湖道义。’,吴邪心里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