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
明月拿着小扇看了他许久,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歪头思量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要吃西街口的荔枝酿虾滑。”
凌砚浅浅一笑:“还有呢?”
“不要了。”
“那我现在就去。”
“我不要你去,让元宝去。”
明月拉住他的衣摆,给他拽回来,两个人只是坐在一边,明月靠近他,像小时候那样挨着他坐,总觉得他突然离得好远,就要离开一般。
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只是他没说,或许真的又只是她多想。
凌砚满是疑惑地看她,只问她:“怎么,往日里不是巴不得躲着我?今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没有,元宝去买也是一样的。”
瑶光殿内煮了茶,新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涨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可以听到些窗外的风雪声。
“凌砚,你是不是要走?”
凌砚一怔,旋即又答道:“嗯…”
原本还不想告诉她这些,不过好像还是瞒不住。景帝身子大不如前,卫成懿等人蠢蠢欲动,大梁局势更是天翻地覆,正是换权之际,内忧外患让他不得不去斛州。年少时说过会在上京陪她一辈子,他私心里也想过一直和她不分开,只是陪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换了别人,他再也找不到逃避的理由。
“去斛州?”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不回来。”
从上京城到斛州的距离是两千里,中间相隔洛水,又有栖霞山阻拦。
从瑶光殿到凌府的距离是二十里,需要转过玄武街,绕过明华巷。
骑马到凌府只需两刻钟,从上京城到斛州需要二十五个时辰。
一天赶路四个时辰需要六天,一天赶路六个时辰需要四天,一天赶路八个时辰需要三天。
她若是要见他,不再是两刻钟,而是最少三天。
明月垂下了脑袋,坐的更近了一些,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脑袋刚好可以搭在他的肩膀,像一个毛茸茸的小狗,依赖地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
窗外的飞雪飘落,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纯洁美丽。
“你什么时候走?”
“嗯…四天后吧。”凌砚说得随意又漫不经心。
“嗯?”明月听完蹙了眉,“你故意的?”这人怎么非要在她成亲前一天走,非要着急那一天吗?
凌砚挑眉,回她:“我故意什么,我想哪天走便哪天走啊。”
他确实没兴趣看她同别人拜堂成亲。反正,她穿婚服的样子他已经看过了。
明月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挤出一句:“随你。”只是手上还抱着他的胳膊,一点不肯松开。
凌砚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了半晌还是想问她:“那我走了之后,你会想我吗?”
明月有些失神,也不想说话,低头望着地面,眼底没什么光彩,只讷讷地摇了摇头。
“不会。”
凌砚气得推她一把:“卫明月,你真没有心!”
……
腊月二十五。
上京城一连飘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下来,树枝上挂满了冰晶,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从西直门到朱雀大街,到公主府挂满了红绸,热闹极了,无论是达官显贵茶余饭后还是市井小民走街串巷,都知晓这天家女与楚太傅家的公子喜结良缘。
到明日迎亲时,据说这明月公主要乘車撵自西直门一路到公主府,众人都想着去一睹这迎亲的热闹景象。
明月在瑶光殿和黄英玩叶子牌,倒是丝毫不知晓这外面的传言。
黄英坐在她对面,刚扔下一张牌就后悔到不行,偷偷伸手想拿回来,就被明月看了个正着,捉住她不放。
“少耍赖!”
“我只是手乏了,摆摆手而已。”黄英讪讪收回手,无奈地看着她今天赢了一局又一局,把她今儿带的银票全圈了去。
“明月,凌砚今儿去斛州,你怎么不去送他。”黄英喝了一口茶,瞟她一眼偷看她脸色。
明月一脸无所谓。
“黄越不也跟他一起去吗,你不也没去送他。”
“黄越?我天天在府上看他烦的要死,送他作甚。”
“那我也看凌砚烦的要死,我也不送。”
黄英呛了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只看着她默默感慨。
啧啧啧,这凌大公子要听了她这绝情之言,估计又要三天两头气到睡不着觉了。
明月只自己倒了一盏茶,浅浅尝了一口:“我送他作甚,不就是斛州吗,他不来见我,我自会去见他。”
区区两千里。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