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嫒低头看看铜镜,又抬头看看楚媞,“还是,算了吧。就算说清了,又能如何呢?” 她与蒙恬之间,因了解而陌生。她太了解他了!他绝不会厉言拒绝,只会愈发远着她。 楚媞眼尖地看到漆奁里有支毛笔,笔管的外端围着一圈兔毛,以丝线缠扎,并用漆涂饰。她弯腰小心地拿起,伸手欲触碰笔尖时,见嬴嫒一脸紧张。 她还是缩回手,问道:“这就是传闻中的‘蒙氏笔’吗?” 嬴嫒从楚媞手中接过笔来,眼中掩不住的珍视,“这管笔,乃是他亲手所制。” 楚媞将其身靠在案边,“公主,汝知道为何吾要在汝额间画这朵梅花吗?” 嬴嫒一手抚向自己的额间,小声应道:“使蒙恬一见而惊?” “不!非仅如此。这梅花妆,有一两个故事。” “故事?” 楚媞酝酿一番后道:“说这故事之前,还得先向公主解释一事。”她在屋中四处找了一圈,最终拿了两个盒子过来。 将两个木盒并排着摆在案上,又分别放入一支木簪。 嬴嫒坐在一旁,看着她做这些,眼里满是疑惑,“嫂嫂,这是何意?” 楚媞拿起左边盒中的木簪,用它指指嬴嫒,“它,便是汝。” “吾?”嬴嫒疑惑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是的,汝!”楚媞将这支木簪放回,然后从另一个木盒中拿起木簪,用它指指自己,“它,便是吾!” “汝?”嬴嫒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楚媞点了点头,“公主请看,这两个木盒虽一并摆放着,但是其中所盛之物并不一样。吾与汝,便如这木簪,原本分居在这两个木盒之中。公主是否相信,这世上有两个几乎一样的秦国?” 这是个深奥的话题,更何况还隔着几千年的历史鸿沟。 嬴嫒认真想想,道:“那个秦国,可还有一个长乐公主?” 实在是出乎意想以外的回答,楚媞的脸上满是惊喜,“对对对!那里也有个长乐公主,与公主是一般模样。无论是走路的姿态,亦或是说话,都是一样的。” 嬴嫒饶有兴趣地问:“那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嫂嫂吗?” 楚媞不语,只是将手中的木簪放入左边盒中。右边的木盒中,便空空如也。 嬴嫒皱着眉头,咬着手指,盯着空空的木盒,“嫂嫂,汝自另一个秦国来?” 楚媞都想抹一把泪了,“公主真是聪慧过人啊!” “可是,嫂嫂不是自蓬莱仙山来吗?” 楚媞被问得一愣,她倒是忘记这一茬了。“在那个盒子里,蓬莱仙山早已归于秦国了。” “啊?真的吗?” 楚媞见嬴嫒似乎有些相信,忙肯定地点头道:“两个盒中的时辰并不同,左边的盒子经过一个时辰,这右边的盒子或许已经经过了数千个时辰。” 嬴嫒听清了这番话,却也不懂是何意思。 楚媞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道:“这里过了一日,那里就过了百日。” 嬴嫒长“哦”了一声,其实心中还是云里雾里。 楚媞撩起袖子,用唇脂在小臂上勾勒了一朵简易的梅花。 “那里有一公主,封号为寿阳。寿阳公主卧于殿檐下,梅花落额间,几日拂之不去。宫人皆奇之,便作梅花妆。而使此妆容盛行的女子,名唤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这名字倒是挺独特的。” 楚媞垂眼盯着她,“上官婉儿有一身才情,其容颜亦是出众。她这一生啊,跌宕起伏。她身上的束缚很多,却勇敢地将这些藩篱冲破了,最终成为御前女相。” “御前女相?嫂嫂所说的,是否是一国相邦?” 楚媞仔细想想,道:“算是吧。” 嬴嫒用手指抚弄着毛笔,沉吟片刻后道:“嫂嫂想要说的,玖玖已经明白了。”她将毛笔轻放回漆奁,“嫂嫂,让吾再好好想想吧。” “能否请求公主答应一件事?” “嫂嫂说便是!” 楚媞将两个木盒子叠在一起,“吾今日所说的故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一切尽在已言之中。 “梅花妆”的故事若是传出去了,恐怕会招惹许多的麻烦。 楚媞一直惦记着嬴嫒的救命之恩,自己又无以为报,只好竭尽所能地去帮她完成一个心愿。 楚媞心里清楚,这只是她一厢情愿,也不知对不对。 嬴嫒扬眉一笑,以手抚额道:“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