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书叹了口气:“让他来见我。” 映荷应声便要去,刚到门口又被周应书喊住:“等等,还是带我去见他吧。” 何延益今日是瘦加上灰头土脸,手上还有一道不小心被木柴倒刺划出来的血印子。 周应书在映荷惊讶的目光下,拿着自己的帕子给何延益的伤口包扎,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问:“何延益,你吃饭了吗?” “殿下,奴才没吃饭。”何延益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刚好,你去做一碗面条来吧,正好我也饿了,一块儿吃。” 闻言,一旁的映荷更是惊悚地瞥了周应书一眼。 何延益则是很淡定:“殿下,要吃什么样的面?” “你做什么样的面,我就吃什么样的面。” “好,奴才这就去。” 何延益垂眸,双手拢袖,正要转身,周应书喊住他:“等一等,映荷你和他一起去,我怕他下毒。” “是。” 映荷赶忙应下,跟了过去。 何延益与映荷一道进了小厨房,周应书挑了院子里一块干净的石凳坐了下来,抬头瞧见天边夕阳即将落下,火烧云染红了整个天空,鲜艳欲滴。 周应书不禁感叹,好美的火烧云。 人间这么美丽的景致,自己竟然已经三百多年没有看见了。 黄泉路上的风冷冽犹如刀子,彻日彻夜的黑更是消磨鬼的意志。 何延益煮了三碗面,烫了小油菜,煎了荷包蛋,点上几滴酱油,调味增色。 “坐吧。” 周应书指了指何延益,又指了指映荷:“你也坐。” “殿下……”映荷不敢坐。 周应书还是执意让两个人在自己对面坐下来:“我允许你们坐,坐下来,和我一起吃碗面。” 何延益踱步到周应书身旁,无声坐了下来。 映荷看了看何延益,又看了看周应书,无奈只能也头皮发麻地坐了下来。 说是吃面,三人就真的只是吃面。 安静地出奇,嗦面的声音就被无限地放大。 映荷只觉得今天的面吃得无比地辣嗓子,天爷呀,一刀捅死她也比现在要痛快一些。 周应书喝下最后一口汤:“映荷,夜有些凉了,你去将我的外裳取来。” “奴婢这就去。” 映荷闻言,长舒一口气,一刻不敢耽搁,赶紧麻溜就跑了。 等映荷走远,周应书说道“何延益,和我说说你的故事?” “殿下想听什么?” “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你说你和傅述宜是同乡,同的哪个乡?” “绍亭县。” “你几岁进的宫?” “十二岁。” “十二岁之前,你是什么人?” “家中世代务农。” “不对,你说谎。”周应书指了指何延益的眼睛,“你说话前,停顿了,说明你在思考。” “殿下,奴才家中世代务农,十二岁时天降大旱,颗粒无收,奴才家里人全都饿死了,为了活命,被买进宫里,做了奴才。” 周应书捏了捏手指头,心想:何延益,你可真是满嘴没一句实话。 “姑且信你。我再问你……” 话说一半,周应书顿觉腹中剧痛,犹如万虫撕咬,疼痛瞬时传遍四肢百骸,周应书险些坐不住,双手撑住眼前的桌子,指着何延益,咬着牙说道:“何延益,你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