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濛,窗外的昙花正悄悄绽放,许甸画了一半便搁下笔,笑问道:“哥哥,你怎么还没歇息啊?” 许伉看着桌上的昙花图,淡淡道:“你不用等了,薛融并没有过来。” “我又没有问他,哥哥总是打趣我。” 许甸脸色一红,转过身去倒茶,许伉却拿起毛笔画花茎和叶片,面容平静的说道:“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任承的才学,他的画技更是我比不过的,如果他还活着,我倒是希望能和他多一些来往。” “哥哥为何突然提起他来?” “昙花深夜盛开,刹那的美丽让人难以忘怀,同任承一样,他能够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罪责,临终前还不忘为一个卑贱的姬妾求情,但薛融绝不会这么做,他只想着牺牲别人,因为他只爱自己。” “哥哥,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许伉放下毛笔,问道:“开音乐会那日,你一个人去了哪里?” 许甸低头解释道:“我只是随处转转,哥哥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太热闹。” 许伉瞥了一眼她左手腕上戴着的玉镯,便已猜出妹妹的心思,也不想再追问下去,当然也不希望她胡思乱想,当走至门口时才说道:“母亲在来信上说甚是挂念你,明日我就送你回汝南。” “哥哥,哥哥…….” 许伉没有停步,为了保护妹妹不受伤害,他选择掩盖事实真相。 薛融深知许伉最疼爱自己的妹妹,便设法接近许甸,利用她拉许伉做垫背。 殊不知许伉早就握有薛融的把柄,在许伉看来,薛融就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庶子终究难成大器。” 许伉叹息一声,又对身后的管事道:“夜已深,我也该歇息了。” 管事会意,转身朝前院走去,深夜来访之人却是丁凝,其实薛融也来过,他们两人一样,今夜都未能见到许伉。 此刻菊下楼内一片肃静,张秉机自知难逃一死,便喝下事先预备好的毒茶,然后一步步向雨轻走近,顺风当即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张秉机。 “少主,我确实不明白,你明明在裴家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何还要通过古掌柜重新召集大家,主人已经不在了,如何兴复曹魏王朝?就凭你一介女流之辈,你有没有想过,哪一日那些合伙人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还会继续与你合作吗?洛阳贵公子们最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背后的家族,就连裴家都未必保得住你,你存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才是大错特错。” “士族之间利益为上,手里筹码越多,交易时于自己才越有利,我努力促成圆桌会议的初衷就是让不同阶层参与协商,意见不一致很正常,我也没有天真到同他们打感情牌的地步。 当下司马衷和贾南风极力打压老牌士族,力图收回皇权,各大世家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各自支持的藩王也会按耐不住,这正是我们借力打力的机会,也就是我所说的合作。 世家们根本不会在乎曹魏王朝是否复兴,他们在乎的是家族利益,司马衷已经满足不了这些士族的欲望,晋廷土崩瓦解是迟早的事,而我就是要联合南北士族的力量,恢复曹魏荣光,还要打破旧制,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张秉机,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张秉机仿佛在雨轻的身上看到曹仪的影子,那一瞬流露出信任,颤声道:“少主,希望你不会让在座的人失望…….” 他含笑倒地,雨轻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他在弥留之际说道:“我从没有想过背叛主人,是我太傻,没有明白少主的用心,想要加害少主的人可能还在谯国,汝阴张绥应该知晓他的身份,少主要多保重…….” 在天黑前陆玩就离开了花船,来到向纯的别院,原来王棣正好来谯县访友,刘徽便带着不能说话的刘学赶来这里看病。 梁辩已站在向府门口等侯陆玩多时,待陆玩下车后,他就上前把王祷探视嵇荡的情况转述了一遍,陆玩点头道:“那晚发生的事情和我们原先猜测的差不多。” 梁辩自语道:“若嵇荡所言属实,那么杀害甘氏的凶手就是另有其人,凶手为何要杀害甘氏呢?” 陆玩望见桓潜也朝这里走来,略微笑了笑,便与他们一起走进香府。 桓潜边走边轻声问道:“刘兄病情如何?” 梁辩摇了摇头:“王先生已替他诊过脉,失语症难治,只是开了个方子,先吃几副药看看再说。” 桓潜听后不由的叹了口气,“恐怕只有等甘氏的死因查明,刘兄的病才能好。” 陆玩看了桓潜一眼,问道:“听闻桓兄与刘学曾是同窗,不知你们交情如何?” 桓潜略停下步子,答道:“刘兄不善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