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祷犹豫地答道:“平原王大概是代替陛下过来听审的,毕竟这里面牵扯到东宫。” 王戎淡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平原王最是精明,一般不参与政事,与梁王和赵王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他过来听审更多的是为了维护司马皇族的颜面,案子可以查清楚但不会让真相公之于众,什么时候该停止审问,这就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崔意待在他身边做了幕僚,崔缇之前被赵王征辟为掾吏,自从名士崔基弃官离开洛阳后,崔家年轻一辈的才俊很长时间都未出仕,崔缇和崔意都是崔氏族中子弟的佼佼者,以后他们兄弟两人针锋相对也是在所难免的。” 王祷也不十分清楚这案子到底查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他很确定,雨轻会牢牢的把握审讯方向,要想阻拦她也很难。 “道儒兄大概会陪同平原王一起来听审,好像崔治也去了那个小镇,还和公安兄去爬槃鸱山了,估计道儒兄也想知道小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祷掀帘朝外面望去,原来许多家的牛车已经停在县衙门口了,王润和卢蕤等案件相关人都被请到县衙,江惇和步布从中牟押来几个人今日也赶到洛阳。桓协和季冬阳今日休沐,便跟着胡元度一起过来听审了。 陆机和陈眕已经先行走进县衙,雨轻则站在牛车旁等候王祷。 待王家的云母车驶过来,雨轻就疾步赶上去,王祷先下了车,微笑道:“公安兄今日有事不会过来了,但是道儒兄马上就要来了,有他在,你也不敢太聒噪。” 昨日崔意让裴芽帮忙把一封书信转交给雨轻,在信上崔意不仅告诉了她那处荒宅以前的主人和现在的主人都是谁,还顺带讲了一些有关杨骏女婿段广的旧事,他来自武威郡望段氏,那处荒宅原先的主人正是段广,诛杀杨骏后此宅便归入张华名下,只是张华从未居住,宅子也无人打理荒废多年。 “阿龙哥哥,待会帮我一个小忙吧。” “你又在想什么歪主意?” 雨轻附耳低语几句,王祷完全摸不着头绪,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衙门大堂内很是肃穆,平原王司马干、王戎、高光、陈眕和陆机相继落座,雨轻和王祷就坐在王戎身后,崔意则坐得离他们稍微远一些。 雨轻的左手边坐着的人却是卢蕤,他冷笑起来:“你这么低着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别以为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了。” 雨轻马上抬起头,一双澄澈的眸子满是狐疑的注视着他:“你认识我,知道我是谁?” 卢蕤脸色一沉:“不要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要以为子谅会帮你说话,我是他兄长,而你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外人。” 雨轻无所谓的笑了笑:“随便你怎么想,只不过你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我没兴趣听。” 王润恐怕他们二人弄僵不好收场,便推了推卢蕤的胳膊,打圆场道:“子珑兄,我有话要同小豌豆说,咱俩换换位置好了。” 卢蕤哼了一声,生气的站起身,直接过去找华陶了。 王润调侃道:“小豌豆,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可要继续保持这种无畏无惧的勇气。” 雨轻白了他一眼:“我是有话直说,敢说敢做的人,像卢蕤那样尸禄素食、优越感十足却毫无内涵的家伙我最讨厌了。” 王润忍不住笑道:“实在是太精辟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子珑兄的为人,他和郑翰才是一路人。” 这时惊堂木发出清脆响声,随之而来的是衙役们整齐威武的声音,楚颂之正容道:“来人,把高勉之妻潘氏和五个小妾带上堂!” 没过一会,一身素服面容憔悴的潘莹就从二堂缓步走出来,五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妾也陆续走了过来。 衙役双手呈上杀害高勉的凶器,正是一枚铁钉,楚颂之便望向步布,步布站起身,向在座的各位施了一礼,然后肃然道:“这枚铁钉是从高勉的头颅中取出来的,凶手应该是将铁钉通过人的鼻孔钉进脑内致死,若不解剖尸体,仵作根本验不出来。” 卢蕤捂住口顿觉恶心,王润不禁摇头道:“凶手真是残忍。” 步布直接走到潘莹身前,问道:“你可认得这枚铁钉?” 潘莹薄唇轻抿,扫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你在中牟已经问过我了,此刻又何须再问?” 步布淡笑道:“上次只是例行询问,而这次是审讯,意义当然不同。” 潘莹抬头望向楚颂之,态度骄横:“我出身中牟潘氏,你一个小小的洛阳令有何资格审讯我?而步布非官非吏,这里也没有他说话的份,高尚书是同意了你们开棺验尸,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凭空猜测诬陷他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