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王城想了想,给出了颇为精准的答案:“在你五岁,定下婚约之后——据说先派了数名战灵,以为十拿九稳,不料……全都横死。” “后来遣出两名战豪,分别前往水月城、鹤山,也都生死无迅……”王城摇摇头,“战豪陨落,这在整个东南大陆,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余斗瞳孔连颤:“后来呢?” “宗门战豪陨落,逼得我师父亲自出面。”王城苦笑,“才知在鹤山开宗立派之人,来自剑绝严家。” “尔后达成默契,严老宗主假死退隐,权当是……小辈间的‘打闹’。” 听到这,余斗恍然大悟——这世上本无运气,去赌清澜宗的仁慈,说来便是荒唐。唯有足够强硬的背景,才会让那等庞然大物“网开一面”。 如此,也才有了后续的故事。 余斗忽然理解,为何严老宗主那般大发雷霆——合着十几年前,严老宗主曾经保过余家一手,如今余家脱离掌控,自然暴躁恼怒。 —— “提起这些,不怕我报复?”余斗心如明镜,王城可不是什么善茬。他除了对待孟雪青一片真情,永远忠于清澜剑仙,心中恐怕再无善念。 “报复?”王城笑叹,微向一侧扬起下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道两寸长的刀痕。 余斗视之一笑,亦是明白王城的用意。 点头道:“是你师父,觉得我太过仁慈?” 迂绕一圈,总算聊道点上。 “你在月澜山脉,龙抬头、入银月的事,天下皆知。”王城语调微叹,“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对吧——靖安王?” —— 再登望江亭,余斗的心态已有不同。 或许,他想过和王城辩论、争执。 但是那样做的目的,似乎是要说服王城,以及他身后的清澜剑仙。 显然,并无那样的必要。 对方的提醒,无论出于何等目的,一切还看余斗如何抉择。 …… “我仁慈么……” 余斗漫看江上打斗,想起无间地狱的五年。随着自己重现人间,那些经历不再是秘密。那为何……王城还要在这样一个时刻,向自己发出警示? 是王牧之在坚持最后的尊严,倚老卖老? 不。 清澜剑仙不会如此肤浅。 所以,他是预见到了什么? —— 余斗无疑是个优秀的思考者,但是,纵有过一些阅历,他终究只有二十三岁。 “或许吧。” 余斗心里默叹。 很多时候,除掉一些人,更有利于掌控局势。 譬如当初在九渊矿场刺杀猪爷,在乔家堡刺杀乔斌。 然而这样的例子屈指可数,且那两人各有罪孽。 一个是杀人不眨眼,有食用少女癖好的魔头。 一个是草菅人命,在花露镇、花语镇,害了花仙儿一家。 击杀这等角色,余斗并无心理负担。 但他心机匪浅,谋略天赋非比寻常,自知某些时候,把屠刀伸向一些无辜之人,或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最好的证明,就是当年的三国争霸。 清澜、大圩、西荒为了得到中土势力扶持,肆意滥杀,将死难者污蔑为“寒雪梦魇”,用他们的人头,换取更多的资源。 结果是,他们赢了。 —— “权谋、争霸,多的是血腥的杀戮……”余斗未曾否认那个时代的选择,“这天底下的王朝,七典七绝十四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那么。 我呢? —— 当日,望江亭三层观景台,气氛始终热烈。 但是余斗在欢聚之中,亦是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 王城说的对。 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