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将手里的纸钱燃尽,听到杜婆婆所言,似有霎时的沉郁。 不过在抬头之时,他脸上浮出安慰的笑意:“咱们一家三口,心意到了就行。栖月,摆碗筷。” “素素,上菜。” “我……”老李很想平静的说完这一切,只是说着说着,浑浊的眼眸却是兀的一花,压抑不知多久的眼泪,无可遏制的溢出眼眶。 顺着脸上深刻的皱纹丝丝向下…… “我来倒酒……” 老李连忙抹了把脸,不好意思的挤出笑意,可是仍旧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我……这还有青莲镇的桃花酒!” “丰霆……”杜婆婆摆了碗筷杯盏,在堂屋里浅浅唤声。 老李表情一颤,登时心下大恸,稍显蹒跚的走进堂屋,摸出一个古朴的酒坛。酒坛上除了“青莲镇”的印章,还贴着一张老旧的红纸。 红纸上,正写着一个“李”字。 只是存留多年,那红纸早就褪色,字迹也已泛黄。 “栖月,这是阿爹酿的桃花酒,你以前最爱喝了……”老李的双手捧着酒壶,枯瘦的手掌连连发颤,嘴里的字句也模糊了。 “我当年行走江湖,就是用这桃花酒把你喝倒了,才……才……” 老李一边倒酒一边说,只是说到后面,竟已泣不成声。 但就是如此,那壶中的美酒,也未曾洒落一滴。 这是最后一坛,洒了,就真的没了。 …… 杜婆婆看他取出熟悉的酒坛,睹物思人,又听到那些温馨往昔,不由心如刀割。 她取出帕子,靠过去替他擦脸,故意道:“丰霆,你记岔了,分明是我把你喝倒了!当年江湖相识,我武艺略逊一分,但你酒量不如我。” “呃……” 老李情绪都到了,冷不丁听到这么个说法,难免有些不服。 愣愣的盯着杜婆婆,正欲辩论时,忽的察觉对方眼底的温柔。 彼此的身体虽已千疮百孔,日渐腐朽,但在彼此的眼中,都是当年的模样! 珍藏心底的爱意,也从未改变! 他顿时醒悟,就把酒壶轻巧一放,开怀大笑:“喔嚯嚯,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你赢了我,我喝不过你!” 二老释怀之时,背后传来笑声:“让让让,锅来了,别烫着你们!” 老李、杜婆婆连忙让到一边,只见女儿端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炊锅”,稳稳放在桌子中心。 那“炊锅”形似草帽,内烧竹炭,中圈拱起向上,是个开口烟囱。环状的一圈汤水翻滚沸腾,散发浓香。 李素素(白曦)信手一挥,灵元御力,摆出刚刚炒出的菜品,以及一些荤素烫菜。 看到老李、杜婆婆脸上的泪水,她点头示意二老坐下,飒爽笑声:“爹、娘,今天女儿陪你们喝个痛快!” —— 老李坐下来,脸上满是笑意,仔细打量几眼闺女,对杜婆婆道:“嗯,像你。” 杜婆婆终于和女儿相认,看得越发欣喜,对老李道:“像你。”.. 听出其中的温馨,与习惯的争执,李素素忍俊不禁,最后一个坐下道:“说什么呢,哪有女儿不像爹娘的?” 二老闻言,不由在桌下拉紧了彼此的手。 直感觉,六十多年的苦难,皆可付诸一笑。 能够捱到此刻,哪怕明天就死,也无怨无悔了。 —— 当夜,月如银盘,沁润人间。 人道是: 簟湿秋庭岳在烟,露光明滑竹苍然。 何人意绪还相似,鹤宿松枝月半天。 东盟总部偏院堂屋,气氛热烈。 因伤“戒酒”的余斗早早离席,就在院中石桌边,摆个炭炉烧水泡茶。桌面除了茶具,便是一盘分切小块的月饼。 “爹、娘……”余斗抱膝仰头,举目赏月,“孩儿一切顺利,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