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魏章将所有的守城士卒悉数调到了城墙下,以至于当秦军从地道进来时,还是蒲阳的居民最先发现并示警的。 当魏章赶到时,已经有两百多秦军士卒围在地道出口,源源不断的秦军士卒正往外冒。 “杀!”魏章一声大喝,率先向秦军杀去。 秦军并没有冲上来,反而三人成队成半圆弧状守护着地道出口。 秦军还源源不断地向上涌,转眼间已经有三百余人。 在魏章的带领下,魏军拼命地压缩秦军的阵型。秦军毕竟人少,最初的时候阵型没有扩散开,魏军压上来之后,再也没有机会扩大阵型,秦军挤在地道中,进退不得。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撕杀,魏章终于将秦军赶回了地道。他命人填上木材,放了把火,最后用石料,土填实了,并派了一个百人队在附近巡查,以防秦军挖出多个出口。 魏章不敢停歇,他马不停蹄地上了城墙。 秦军的攻城还在继续,大有不破蒲阳誓不还的态势。 城墙下全是尸体。 魏章向南望去,那里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他心中焦急不已,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准备继续战斗。 蒲阳以南四十里外。 公孙衍面带忧色地望着北方,蒲阳的方向,座下白色骏马不时地打着响鼻。在他身后,十万大军无声肃立,唯有军旗迎风招展。 再往北便是上郡的丘陵地带,连绵无垠。一条条的山道穿插在莽莽群山之中。 此时正值晌午,公孙衍便命令游骑斥候向北、向西、向东三个方向侦查情况。大军稍作休息,待斥候回报消息后便继续向前推进。 虽然公孙衍希望立刻出现在蒲阳城下,但他知道越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越是要沉得住气。 毕竟对手是张仪,输谁都不能输张仪! 他回头对魏伦吩咐道,“命令全军简食,不要放松警惕!” “喏!” 公孙衍吃不下,只是喝了一点水。斥候不回来,他那颗心便无法平静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 远处几骑隆隆疾驰而来,如飞火流云。公孙衍心猛地一跳,咽了口唾沫。 眨眼间斥候便到眼前,“上将军,由此向北是一片山地,不利大军疾行。距离蒲阳二十里处有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谷,两侧山高坡陡,无法翻越,须向东折五里地,从东面入口进去。穿过山谷,便是开阔地,蒲阳城可见。我等进山谷及两侧山坡查探,并无异样。有其他小队继续向北查探,我等先行回来禀报!” 公孙衍点点头,“你们先去歇息一下。” 他一言不语,眉头紧锁。 到底是秦军已经攻下了蒲阳,还是说秦军想抢在自己大军抵达之前全力破城? 没过多久,另外一队斥候游骑也归来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是,秦军正全力进攻蒲阳城,因为怕被秦军斥候发现,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只隐约听见城下喊杀声、鼓声震天,烟尘滚滚,声势浩大。 此时,公孙衍终于确定,秦军确实是想抢在自己到达之前全力攻城。 公孙衍猛地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全军出发,天黑前穿过山谷!” 蒲阳以南二十里的山谷空空荡荡。山谷西面五里处的一座山坳里,嬴华与张仪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将军,魏军斥候已经离去,没有发现我军踪迹!” 嬴华松了口气,向张仪微笑道:“我们的计策成功了,魏将绝不会想到我们早就防着他们的斥候,也早就猜到他们一定会派斥候到蒲阳探查我们的攻城情况。眼见我们攻城的声势如此浩大,魏将恐怕会以为我们正全力攻城呢!只要魏军全速前进,进去山谷时必然是疲惫不堪,到时候即便他们有十万大军,那也只能是我等的剑下亡魂了,哈哈!” 张仪笑道:“依我看,魏将不出公孙衍、公孙喜兄弟二人,多半还是公孙衍,毕竟他当年在雕阴可是打败了魏国名将龙贾的八万大军,并且俘虏了他。此人军事谋略不可小觑!” 嬴华点头道:“魏国堪与将军一战者,唯公孙衍而已。在秦国时他便不是将军对手,如今也必将是将军的手下败将!樗子将军的后军说不定也派不上用场了!” 张仪笑了笑,嬴华的这个马屁可不高明。他与公孙衍在秦国的争斗那是朝堂之争,国策之争。如今却是战场争锋,他能在政治斗争中赢公孙衍,不见得就能在战场也能得胜。 虽然张仪不认为自己的军事才能比公孙衍差,但是对公孙衍起码的重视还是应该有的。 骄兵必败! 赢华的胸襟与谋略还是差了些,完全无法与司马错相比。 张议突然起身,“走吧,魏军也快要动身了,我们也要加紧准备了,蒲阳之战许胜不许败,否则你我二人还有何面目再见大王?” “将军说得对,在下有些轻敌了!”嬴华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招呼人前往山谷埋伏去了。 张议收起了笑容,内心盘算起来。 这一次为了攻下蒲阳,秦国可谓是精锐尽出,不但他、樗里疾、司马错、赢华四员大将悉数出马,就连大秦最精锐的锐士也出动了将近一半。他与嬴华先行率军八万围攻蒲阳,樗里疾率五万援军已经驻扎在龙门,一旦战事胶着,樗里疾援军五日之内便可抵达战场。司马错屯兵洛水之南,一方面牵制韩国,使其不敢妄动,更重要的是监视楚军动向。一旦楚军北上,司马错五万大军便可阻挡其北上援魏。 这是一场倾秦国大半国力的战争,他张仪输不起,秦王输不起,秦国更输不起。 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