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傍晚,田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告知父亲田忌刚刚回来,为免唐突,正在梳洗换衣,请熊槐、屈匄前去草堂。 草堂并不真的是用草搭成的,只是比较简约。前几天田庄没有带熊槐来此,熊槐推测这里应该是田忌自己会客或者招待比较重要的客人的场所。 一入草堂熊槐便见一身月白长袍,年纪约摸五十来岁、头发半灰半白的田忌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田夕一脸清冷地站在田忌身边,扫了一眼熊槐便看向别处了。 当田忌看清熊槐身后的屈匄时,他眼中猛地爆出精光,立即起身走到熊槐身前,躬身道:“田忌见过大王!” 听到大王两个字,田夕震惊地捂住了嘴巴,眼中神色莫名。 田庄也是惊掉了下巴,被大王“田兄、田兄”地叫了几天,自己还心安理得,想想就觉得尴尬和后怕。 大王不会翻旧账吧? 与田庄的忐忑不同,田夕除了震惊,大部分情绪竟然是委屈。你说你一个大王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微服私访,还偷袭人家! 前两天晚上幸好自己下手有分寸,要不然岂不是要连累父亲和大哥? 这讨人厌的大王! 田夕越想越气,连基本的礼数也忘记了。 “阿夕,还不见过大王!”田忌发现了女儿的异常,但他没有细想,只是低声呵斥一声。 回过神来的田夕低着头不敢看熊槐,“小女子田夕见过大...大王!” 熊槐看着田夕,脸上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转头看向田忌,脸上替代了恭敬的神情。 “熊槐见过田大夫!”熊槐拱手,“未曾提前知会便前来拜访,唐突之处还请海涵!” “大王何出此言!该是我请大王宽恕招待不周才是!” 熊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田大夫,咱俩就不要这么客气了。熊槐有个疑问,不知田大夫是如何断定寡人身份的?” 田忌微微一笑道:“威王时,我曾与屈将军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屈将军乃是右司马。适才大王与屈将军进来时,屈将军落后大王半个身位,且态度谦恭,加之大王仪态与常人迥异,且容貌与威王有五分近似,故老朽便斗胆猜测一二了。” “哈哈哈!田大夫果然心细如发!唉...”胸怀说着叹了口气,“只可惜先王迫于形势,不敢启用田大夫,使得田大夫此等人物竟如明珠散落荒野,白白荒废了十多年光阴,这是我楚国的过失!” 说完熊槐对着田忌深深一躬。 田忌急忙将胸怀扶起来,“哎呀!大王真是折煞老朽了!老朽自齐国来奔,便起了隐居之心,只愿余生寄情山水,做做学问便了。” “田大夫万勿如此,若使田大夫这样的人才明珠蒙尘,我熊槐如何对得起我楚国历代先王?如今我楚国外忧内患,寡人又是初掌权柄,正是用人之际,田大夫可不要推辞啊!” “老朽行将就木之人,万万担不起大王如此厚爱啊!劳烦大王亲自前来,老朽惭愧!”田忌只是一味的委婉推辞。 “寡人知道田大夫来我楚国也是想做一番成就的,只是先王忌惮齐国,所以不敢重用大夫。但是寡人却不害怕,一来我楚国也算强国,齐国奈何我不得,我无须惧怕齐国,二来寡人有大志向,绝不会为了些许小事而让人才埋没!这也是寡人在此逗留,定要见到大夫的原因,我要与大夫面谈我之志向。如果大夫了解了寡人的志向之后,还是不肯助我,寡人绝无怨言。” 田忌深吸一口气,慨然道:“大王请入座,田忌洗耳恭听!”他又看看儿子和女儿,略一沉吟,道:“我与大王深谈,你二人先出去吧!” “哎田大夫,”熊槐摆摆手阻止了田庄和田夕离去,“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寡人发现令子与令媛也是难得的人才。眼下我大楚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不妨也听一下”,熊槐转向田庄与田夕,“若是二位愿意助寡人一臂之力,寡人欢迎之至!” 田夕在熊槐看过来的时候就低下了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田庄确实迎着熊槐的目光,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极为动心。 田忌看得内心直叹气,看你这急切的样子,怕是老父我这次很难推脱了。 五人落座后,熊槐开口道:“田大夫,寡人便不绕圈子了,咱们直奔主题!” “大王请讲!”田忌其实对这个年轻有为的楚王也很感兴趣,尤其是大王解陉山之围的对公孙衍的拉拢与对秦、魏联军的离间,很有纵横家的风彩。 “寡人请教田大夫,当今七大战国争雄之世,与百年前有何不同?” 田忌微微一笑,大王这是要考较自己吗?是怕老头子这十几年过得稀里糊涂吗? 哼,倒是要你瞧瞧! “回大王,最大的区别乃是称霸与称王。百年前甚至几十年前,各国如楚、齐、秦,晋,国君志在称霸诸侯,从未想过要取周而代之,做这天下共主;而如今周室天命已失,天下诸侯无不觊觎九鼎,欲取而代之,而秦国尤甚!” “那七大战国各自实力如何?”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已经是最强战国,其后便是幅员辽阔的楚国,再之后就要数富庶的齐国了!”提到齐国,田忌脸上有一些不自然。 “这么说,按目前的实力来看,秦国是最有实力取周而代之的了?” “是这样。”田忌点点头。 “寡人再请教,我楚国强在何处,弱又在何处?请大夫直言!”熊槐拱手行了一礼。 天下不归秦便归楚,这是时人的普遍认知。所以很多人都比较过秦、楚的优势、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