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已经开始下雪了吗? 若在魏国,大多在十一月底才陆陆续续有几分雪意,往往十二月底才下得最盛。若是个好年,那每逢年关,雪必定积得厚厚的,将地里的庄稼覆上厚厚的一层。 可在许多年头,整个冬日连一片雪花都不见,次年便是大灾之年,禾苗旱死,流民载道,白骨盈野。 燕国地处东北,气候严寒,听说每每冬雪不断,因而大抵是不会有魏国那样的担忧罢? 而他竟冒着雪来。 小七抬眸望他,“雪天路滑,公子不要来。” 他闻言一笑,“总要给你换药。” 你瞧,他总仗着换药的名义。 小七的眸子便垂了下去。 “驿站自己种的番薯。” 他拿着番薯自顾自地在炉子上烤了,笑道,“我第一回吃番薯,还是你烤的。” 是呐,初见许瞻的时候,他在魏境水土不服,她为了活命,总想方设法地去讨好他侍奉他。 为他烤番薯,煮豆浆,炖鲤鱼,从雪地里挖了荠菜入粥,他因她能举炊的手艺,这才留她一命。 他来的时候,周延年与槿娘总是识趣地回避。因而此时屋子安静,唯听见火苗把番薯皮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就静静地围坐炉边,好似不必多说什么,却什么都已经说了。 炉上的番薯烘烤久了逐渐皱了皮,溢出糯香的味道来,把驿站小小的屋子充盈得严严实实。 那白皙修长无一丝瑕疵的手拾起一块,忍烫抖落了烤焦的薯皮,吹得温了,竟亲自为她递过来。 从前是她的活计,如今竟是他亲手来做。 想起曾有一回随他入宫家宴,他低声附在她的耳边说,“我亦能为你濯足。” 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他竟是肯的。 小七心中一烫,接来咬了一口。 他没有烤熟,但番薯仍旧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