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那人不再逼问她,也没有再去撕她的抱腹。 小七霍然睁眸,见那人淡淡地点了点头,抹去她的眼泪,总算放开了她,“我便当是真的。你既为我做了许多,我也领你的情。” 小七兀自起身,忙乱地整理被扯破的衣袍,沉重的喘息打破了她极力维持的平静。 “那鱼叫什么名字?” “小鱼干。” “俗气。” 那人轻笑一声,悠然于案前跪坐,一双凤目扫来,“笔墨侍奉。” 小七拽紧衣袍俯身捡起笔墨砚台,又将他的书简、竹筒、木牍,一一奉至案上。 心有余悸,因而屏声息气。 那人袍袖轻甩,提笔在木牍上写了“明刀一枚”,在小七的注视下盖上了腰间的大印。 抬手扔给了她,平道,“有一句忠告。女子心性这般硬,并不是什么好事。” 都告诉她这也不是好事,那也不是好事,那到底什么才算好事。 小七没有驳她,到底什么才算好,什么不算好,她有自己的判断。 缓了这好一会儿,人也总算平复了下来,因而壮着胆子道,“公子将是燕国君王,断事想必是公明正大。” 他抬眉望来,“想说什么?” 小七忐忑不安,因而只是低着头,“可是,我处处遵守君子协定,却没有什么能约束公子的。” 他定然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他剑眉一挑,看起来诧异莫名,“约束我?” 小七大胆抬头,“是!” 他凝眉望来,便耐心等她说下去,大概想看她到底能说出个什么花花来。 小七沉声道,“公子无礼,从未尊重小七,动辄欺辱奚弄,不算公明正大。” 纵然壮着胆子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心里却慌得要命。 她琢磨着许瞻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出生即是嫡长子,只要活着便是君王。难得没被养废,又学了一肚子权谋算计。从前督战号令三军,如今辅世长民主持国政(辅世长民:辅佐国君统治百姓)。 这样的人,想必从来无人敢在他面前挑衅生事。 从前陆九卿便衷告他,说公子脾气差,小七自然领教无数。谁料到那人此时并没有生气,反而嗤道,“你还委屈上了。” 怎会不委屈? 她请陆九卿为他带去小鱼干,那小鱼干都是她一条条洗干净,一条条腌制好,一条条地烤出来的。费时又费力,没有一句感谢的话,反倒平白遭了一场羞辱。 那人又说,“没把你扒光算我手下留情。” 小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泪在眸中打着转儿,迟迟不肯掉下来。好一会儿过去,她起了身,把手里的木牍扔还给他,转身便走,“我不稀罕!” 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吃她做出来的东西。 听身后那人问道,“衣衫破烂的便出门,不怕被人笑话?” 小七道,“我一个战俘怕什么,坏得只会是公子的清誉。叫世人都知道,一向不近女色的大公子,竟然强人所难......” 那人声音一沉,“回来!” 小七窃笑,他显然对自己的清誉十分在意。 她徐徐转身,见许瞻微眯着眸子,正定定地朝她看来,手中一支狼毫笔随意捻着。 “不再见亦不再提,我便不再动你。” 他说的是沈宴初。 说的是她不再见沈宴初,也不再提起沈宴初。 她心里最想问的原是“公子可查清了刺杀的主使”,然那人一回来便开始审她,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去问。 但许瞻既这般说起,想必四方馆里的人安然脱身了。 自然,沈宴初文经武略不比许瞻差,出手之前必会想好退步抽身之法,便是先前魏国兵变亦是如此。 想到此,心里原该欢喜,但许瞻却不许提他也不许见他,这份欢喜好似又被冲淡了许多。 见她不语,那人又问,“可算公明正大?” 可小七遵行君子协定皆是为了回大梁,回大梁是干什么,回大梁是去见大表哥。如今大表哥就在四方馆,距离兰台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 他算是公明正大了,但这公明正大依旧不够襟怀磊落,亦不算平心持正。 因而她垂眸答道,“不算。” 室内一时又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无人说话。 那人亦是静默许久才起身走来,在她身前站定。小七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她本能地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