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团成了个球。
他捏了下，发现手感的确十分柔软。
程亦行平时在外根本没这么多讲究，有擦随便擦两把，没擦也就这么湿着。
现在他拿着团成球的毛巾，也没有空仔细收拾，干脆就着毛巾在头发上毫无章法地擦了几下。
毛巾的一半在擦拭中散落下来，搭在他眼前。于是十分顺利地，他和毛巾正面那群憨厚且看起来智商还不太高的卡通企鹅仔，对上了视线——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游乐乐。
啧，刚才到底为什么要接啊？
没过多久，程秋筠和梁韵捷也陆续从吊床里出来。
问过工作人员才知道，那三人早和小峰他们出发，去昨天布陷阱的溪边查看收获了。
游乐乐她们则要负责把所有人的吊床都卸下来收好，还要将临时的“卫生间”填平，回归原本的样子。
“韵捷，你要去卫生间啊？”程秋筠叫住梁韵捷，“那正好，恢复卫生间的工作就拜托你了，把帐篷收好带回来，应该没问题吧？”
“我？！”
梁韵捷刚想脱口而出“凭什么”，但冲动的念头一冒出来，经纪人钱卓在她来之前说的那些话，又将她燃起的脾气和不满彻底压了下去——
“程秋筠手里有多少好资源，不要我多说吧？你倒是跟林星瑶好好学学！要是这段时间，连跟程秋筠搞好关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把人家送上门给你巴结的机会都搞砸，那你干脆就和游乐乐一样，滚出去算了！”
“梁韵捷，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是谁在时也彩排的时候，‘不小心’把升降台按下去，让她踩空去不了节目的……既然时也会‘不小心’摔下台，你说游乐乐会不会也‘不小心’受个伤，退出节目？”
……
梁韵捷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
“怎么？你不方便吗？”
“不方便？没有啊。这么简单的事，不用秋筠姐你担心。”梁韵捷面色一转，甜美的笑容立即回到脸上，“我和游乐乐正好去洗手间，做这些都是顺手的事。”
游乐乐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扯进来，梁韵捷已经挽上她的手臂，亲热微笑，将她强行拉走了。
跟拍的工作人员被梁韵捷以“不能拍少女偶像填厕坑拉低形象”为理由，拦在了离卫生间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
对方做出这个举动，游乐乐就知道，她又要开始作妖了。
“你现在什么事都一定要带上我，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了，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可是跟家人一样的队友。”梁韵捷的得意中带着阴阳怪气。
为了保障隐私，厕所与营地的距离超出了收音监听系统的工作范围，梁韵捷根本不担心，自己现在说的一切会被音频组收音下来。
游乐乐被她这副样子气笑：“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做？”
“你都来了，有资格不演下去吗？”梁韵捷优越感十足，嘲讽又刻薄，“我劝你先想清楚。你继续配合呢，我还能考虑多往你身边站一站。毕竟像你这种替时也来凑数的‘人肉看板’，可没人想浪费镜头在你身上！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节目组一开始就邀请的嘉宾，只要我允许你站在我旁边，多少还能让你有几分钟露脸机会。”
“你觉得我那么在意自己会有多少镜头？”
“你不在意？别装了吧游乐乐，看你这两天卖力表现得这么起劲，不就是想引起其他人注意？！”
“好吧。你既然认为我这么在意，那不是更应该不让我如愿才对？”她微微一笑，“毕竟在你眼里，我是个为了‘报复’你连煤气都敢放的危险分子。你不害怕吗？”
梁韵捷得意的神色陡然凝固住。
她忽然回忆起了昨天在水中的那种感受……
眼前这人明明是游乐乐，可是为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以前不管怎么羞辱我，我最多只是冲你甩个冷脸，也不敢跟你起冲突。所以你觉得我是怕那些媒体，怕他们再给我的‘黑料’火上浇油，才忍气吞声接受公司给我的‘脑残’设定？”
她的每个字，都准确击中梁韵捷脑中的想法。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从梁韵捷的脚下蔓延上头顶。
“说实话，我对你们是有过很深的愧疚，尤其对你。不管你们接不接受我都一直在弥补。但我也知道公司在利用我的愧疚，把‘游乐乐’变成一个愚蠢的形象，来衬托你们三个人的‘完美’。以前我不抗拒，是因为那时候我也不打算在这个圈子继续待下去了，所以随便你们怎么抹黑大众眼里的那个‘游乐乐’……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这些话一股脑地倾倒出来，令她觉得畅快无比。
这几年深深埋藏在心里的疑惑、失望、难过、不甘……那些所有被她用“无所谓”伪装起来的负面情绪，随着这个时刻心声的曝露，烟消云散了一大半。
在机场时萧黎还问她，做好准备面对接下来的“疾风”了吗？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正做好准备了。
“谁都不可以来随便定义我。”
梁韵捷看她的眼神，仿佛像在看一个怪物，恐惧又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