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什么脸,没事吧你?”
萧黎跟着站起来,犹豫要不要跟去,周津羽奇怪地看她:“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洗个脸吗?别人去厕所你也要组团,又不是打团推塔。你们女生事真多。”
“我问你,刚才你们在电玩城,遇到黑粉喷她了?”
“哪来什么黑粉,她包成那样鬼认得出来啊!别多想了,换你大热天包成粽子,你能正常?她脸那么白,一看就是中暑,给她灌两瓶藿香正气水就好了。”
周津羽这么一说,萧黎又觉得有点道理,便叫来服务员:“你们这儿有药箱吧?麻烦帮我拿点祛暑的药来。”
而洗手间里。
游乐乐掬了好几捧水扑到脸上,在电玩城门口遗留的呼吸困难感终于被洗去一些。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满脸水珠的自己。
她可以关上耳朵、切掉网线,不听不看也不去回应外界对她的任何嘲讽辱骂。
可每当那场事故被人重新提起,于她而言,都等同于将那天的灾难重新经历一次——
她天生就失去嗅觉。
曾经也从没料到过,这个缺陷竟然会成为余生痛苦噩梦的根源……
无端生出来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团团包围,哪怕知道这是种幻觉,每一次也依然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从其中挣扎出来。
就像此刻,凉水打在脸上逐渐驱散了窒息感,她终于能顺畅呼吸。
洗手间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她以为是萧黎跟过来,随手扯下几张纸,擦掉脸上的水珠,深深呼吸几次。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与转过身的游乐乐恰好四目相对。
在看清彼此面孔后,两人都有短暂的不可思议的一愣。
程秋筠更快回过神,瞥了眼里头两个隔间的门,见到都是大喇喇敞开的状态,才放心挑了下细眉。
“游乐乐,我没认错吧?”
程秋筠脸上带着笑,却是冷淡而表面礼貌的职业假笑。
她看着这个莫名其妙蹭自己名字,上了热搜第一的女孩:“其实今天热搜之前,我还真不认识你。”
不认识自己,这不是太正常了么?
她和程秋筠就像隔了一整条食物链的底端和顶端,人家当然不用认识自己。
“所以你都不好奇吗?”程秋筠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不掩饰对她的试探,“为什么到现在我也不出来否认,我骂的那个人不是你?”
游乐乐又在心里“哦”了声,骂的不是自己啊。
可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程老师,虽然我不知道你不否认的具体理由,但我没在意你骂的是不是我。对我来说,被骂多一句还是少一句,没什么区别。”
游乐乐面带微笑,继续说:“反倒是我蹭了你热度上热搜,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了。实话说,这还是我头次上热搜第一,说是人生巅峰也不为过吧。嗯,值得截个图纪念一下。”
程秋筠听完,意味不明地轻哂一下,似乎对这种解释并不认同。
然而游乐乐也不认为,出了这个洗手间的门,自己这种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小艺人今后还会和程秋筠再有什么交集。
“可能你觉得我现在说这些话很假,没关系,你也这么听听就好了。”
说完这些,游乐乐露出一个同样标准的职业假笑,冲对方一颔首,从程秋筠身边走过,推开门出了洗手间。
等人一走,程秋筠刚才吊着的那股子高冷劲立马泄气,原形毕露。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细长漂亮的丹凤眼中挤出一点困倦的眼泪。
程秋筠三两下把头顶抓出个“鸡窝”,那张和程亦行不算太相似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倒是如出一辙。
包厢里的会议开得她昏昏欲睡,没想到出来透口气,就遇到这么提神醒脑的好玩事。
早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热搜一出,身边的工作人员给她“恶补”了一上午关于游乐乐本人和其组合的来龙去脉。
跌宕又狗血的剧情,让程秋筠听得津津有味,沉迷其中。
谁都知道这圈子里,什么牛鬼蛇神的人设套路都有。别管是被捧着火还是骂着火,只要能出名,就有的是人前赴后继,不择手段往上爬。
那这个游乐乐,她是哪一种?
明明私下里说话条理清晰,绝不是什么脑残的货色,那为什么非要在网络上卖蠢现眼秀下限?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有什么目的,故意在装疯卖傻?
瞌睡虫一下就被赶跑,取而代之的,是程秋筠内心中的恶趣味在骚动作祟。
她散开发圈,用手指梳平自己刚抓出的“鸡窝”,她看着镜子,抿嘴一笑,当即就有了个决定。
从洗手间回来,程秋筠拿起桌上的消毒毛巾擦了擦手,继续刚才离开前的话题。
“对了,刚说到twinkle的那个……谁来着?就骨折那个?”
除了吃瓜时津津有味,记住了游乐乐名字,程秋筠到现在也没分清,这组合其他几个女孩到底叫什么。
一旁的助理立马提醒:“那个叫时也。”
“哦,时也。她是彩排受了伤,确定不能来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