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尃一早出了门。 那天打了心砚,广尃内心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见心砚就很烦。这女人一直故意在拖,拖得越久,对自己是越不利的。而且因为初中时候父母就已经离异,广尃一直认为自己对母亲是极为孝顺的。心砚竟然敢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上门来闹事,对妈造成的惊吓不小,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报警就报好了,最后警察能咋地?打我? 钥匙拿去又怎样?前脚走后脚就换锁,更干净。 要说到后悔,其实广尃唯一后悔就是自己早咋没想到直接换锁。神不知鬼不觉就完了。整这出,有点打草惊蛇。 也有好处。如果说广尃第一次动手打心砚的时候,确实还会有所愧疚,毕竟心砚那时候在哺乳期,两人之间也还没有出现第三者。第二次,反倒是为广尃平添了不少信心。以往他面对心砚,在讲道理的时候总是觉得说不过心砚,有些心理劣势。现在不一样了,广尃感觉自己强大了起来。不得不说,心砚提及他第一次家暴,也多少催化了他的再次动手。甚至隐约有些快感。暴力是个好方式,否则国家怎么会有军队。 有点担心就是,家暴这个名声总是不好听的。心砚还在他动手前录了一段他俩的对话,虽然不是直接证据,但总是个证据。还是得找下赵律师。 赵律师前几天出差,昨儿晚上才回的广城。今天又赶上清明节放假,得,又得为老主顾加个班。 --------------------------------------------------------------------------------------------- 爸爸来电话说爷爷身体比较虚弱,但是吃饭行走都还不成问题。让她们娘仨先不用着急。 心砚按照外婆的吩咐到香火店买了清明祭祀烧的包。昨晚算了一下有哪些先祖需要写单子,心砚就想到了广尃的外婆。不管后辈如何,心砚对于自己相处过的这个老人家,内心是柔软的。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在女儿身上也能看到影子,心砚觉得这个礼数要有。 东西买回来,要填地址和姓名。心砚想了想,直接给广尃母亲发了个消息。很快广母就回复了: 「我们家也不太讲究这个,就算了吧。」 心砚看着已经买回来的包,还是争取了一下: 「是我和Adaline对长辈的心意,您方便的话还是发一下给我吧。」 广尃妈思虑半响,可能是有点感动,也没问广尃,直接发了名字给心砚。 「谢谢,你有心了。」 「应该的。」 -------------------------------------------------------------------------------------------- 都准备完。Adaline和外婆在睡午觉。心砚看着手机上,妇联工作人员发来的新律师的联系方式,姓蔡。这姓氏,不太利于他这个工作的样子。 拨通电话后,是个男律师,年纪不大。蔡律师服务热情,表示可以约个时间上门谈。这倒是有点出乎心砚的意料,原来律师这个行当千人千面。约了第二天下午过来,心砚挂了电话,把地址发过去。 百无聊赖,抬头看见客厅墙壁上还挂着一个大幅的结婚照片。呵! 心砚起身,爬到沙发上,把婚纱照给取了下来。对面墙上还挂着一幅结婚的时候妈妈绣的永结同心十字绣。隔壁有两个宜家的隔板,但是已经有所松动。心砚将所有物件都取了下来,墙上就多出了几个大窟窿眼。琢磨着,得换点什么装饰上去。 在淘宝上搜罗半天,下单了一套装饰画。 然后琢磨这些取下来的物件怎么处置。仔细观察,才发现看着非常重工的相框,其实背后就是可以活动的铆钉,拿起子撬开,掀开背板,婚纱照就是一张脆弱的大纸。心砚三下五除二,把这张大纸撕得粉碎。 不值得。 倒是妈妈的十字绣,让她犯难了一会儿。毕竟是妈妈的劳动成果。不过,也挂了十年,可能神力到期了。心砚拿来一个铝盆,把十字绣烧了。 就等新的装饰画到货,有了上次打电钻的经验,心砚有把握自己这次能成功。 这家里,除了书架最上头零星几本编程书,还有衣柜里几件衣服,还真没什么广尃的痕迹了。 哦对,换锁。 心砚打电话叫了个师傅,带着锁芯过来换了,前后30分钟不到。 如果说岁月是线,人与人在相处中将其拧成一股绳。那么有一把刀,正在慢慢地切割心砚与广尃之间的那条。 -------------------------------------------------------------------------------------------- 天黑之后,等Adaline睡着,心砚和妈妈将祭祀的包运下楼去,在一处僻静的花园里堆成三堆:一堆是爸爸家族祖先的,一堆是妈妈家族祖先的,还有一堆是广尃外婆。为了避免火势太大,是一堆一堆烧的。心砚拿着一根木棍照料火势,外婆在一边念念有词。望祖先有灵,庇护吉祥。 纸质的祭品,在明黄的火焰中化为灰烬。青烟升腾,仿佛天人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