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竹林塘,沙沙作响。来到此间,已有半月余,萧玦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如今的淡定再淡定。只因为一个小老头在自己身边不停地聒噪: “萧公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萧公子,这是十全大补汤。” “萧公子,你的手还不能拿剑......” 坐着竹制的藤条椅,心里正想着。却听得身后的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啊”。萧玦心下一惊,飞快地循声跑进来。但见聂芜衣对着铜镜正在易装。 “聂姑娘,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必天天带着面具。” 萧玦好言相劝,真容自己又不是没见过。 “你肯定不想见到我现在的样子。” 聂芜衣懊恼着,师父怎么没和自己说,这易容的脸戴久了,铜镜中的脸色已经开始过敏,有点浮肿。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 “怎么会?你的真容我又不是没见过......” 萧玦不自觉放缓了自己的口吻,见她不像往日那般活泼,正诧异着要不要在走近了看看。却见她满脸通红,似起了疹子。 “你看。” 聂芜衣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哀怨地盯着他,脸上起了一圈红色的疹子。本以为会受到嘲笑,萧玦却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似过意不去,伸出手来,想要抚上她的脸。 聂芜衣却似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神中充满了星光,随即两眼弯起如月,跳了起来: “你的手能抬起来了!” 萧玦后知后觉,望向自己的右手,真的能抬起来了。而且一点也不吃力。聂芜衣摸着他的右手,传来滑腻的手感,时不时敲一敲,似不敢相信似的,问了很多问题。萧玦看见他开心得如一只麻雀似的,心情也随之变好,她总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牵动自己的情绪。 “从今天起,你来打猎。” 聂芜衣松了一口气,才看着他说道。这半月以来,自己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打猎,捞鱼,做饭,洗衣,实在是太累了。萧玦倒是想帮忙,看见他一只手笨手笨脚的样子,聂芜衣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今天起,我来照顾你。我打猎,捕鱼,洗衣....”萧玦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都是第一次做的事,为一个女人。 “你以后别再易容了。脸疼吗?” 萧玦看她脸色红肿,心中有点心疼。两人经过连月以来的相处,关系更近了一步。 “不疼。” 聂芜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句,忽然感觉气氛变得热烈起来,找了个借口慌忙就跑了出去。 萧玦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这寂静的山林之中,什么都可以不去想。她的身份之谜,此刺客之迷,清水崖之迷。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除了一圈淡淡的疤痕以外,和从前没什么不同。这位古怪的易容少女医术了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已经被她所吸引。 正想着,阳光明媚,聂芜衣粗布麻衣穿着,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索性将袖口挽至手肘,脚袖卷起至膝盖,赤着脚下水捉鱼。 “王爷,你快来呀。” 萧玦心如微波荡漾,步子已经追逐她而来。他轻挑竹竿,侧身凌空飞起,敲起的水花四溅,几条如碗口粗的鱼翻身飞出岸边,不停地扑棱着鱼鳍。聂芜衣喜笑颜开,提着小木桶就去抓鱼。 就在这时,天空飞鸟掠过,定睛一看,是军中飞奴。萧玦撑杆跳起,足下生风,将飞奴一手拉住,取下飞信,转瞬及放飞了它。飞奴在空中盘旋不止,仿佛是完成了任务似的,飞到了旁边的竹林觅食去了。 聂芜衣在旁边看着这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眼中已犯了花痴。才一脸好奇宝宝似的凑上来: “这是飞鸽传书?” 萧玦点头答应着着,并不遮掩,看完之后就递给了她。聂芜衣本就不认得凌昌文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才问道: “这上面写的什么?” “没什么,就是个玉佩的形状。你见过吗?” 萧玦答,这是聂老将军飞鸽传书而来的,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玉即聂。” 想必聂老将军人已到邛城,林影应该见过他。聂老将军的意思是玉佩即是聂家小姐身份的象征。可是,这玉佩的样式古怪,不似凌昌产的,聂家祖辈都是凌昌人,怎么会将这么古怪的羊脂白玉作为传家宝呢。 聂芜衣这才联想到那飞鸽传书的简笔画,可不就是自己脖子上带着的羊脂白玉的粗糙的轮廓,想到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背过身去摸了摸胸口的羊脂白玉,才问道: “这玉佩有什么古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