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就很想很想陪着他。他所经历种种苦难,我都知道,我同他一起长大,见证他一点点变化。这中间的过程,我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你也不例外。”
“但当时我不懂先代魔尊为什么要折磨胥止,我只能用最大的恶意去恨他,他对胥止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他施加在胥止身上的所有痛苦,远不止这些,一会儿,我再给你看。”
白栀的眼神微暗,挪开了脸。
璃殇的父亲是魔界法元长老,她亦是魔界最尊贵的圣女,但即便如此,在看到胥止遭受折磨时,也无能为力。她曾哀求过父亲去救治胥止,但得到只有冷漠的回应。
那个下午,她教会胥止如何蹴鞠,他们玩了好久才回去,可还是被先代魔尊看到了。
先代魔尊说身为魔不应该有感情,这样只会把弱点展示在他人面前。
璃殇不懂,胥止不过是同她玩了一会儿,怎么就把弱点暴露了。
那个夜晚过后,胥止的性格大变,他们之间再无过多的交流,她的父亲,魔界的长老,险些因为替人求情受到牵连、横死在自己眼前。
先代魔尊掐着胥止的脖子抵在墙上,少年本就惨白的皮肤在这次显得更加惨白,毫无神采,在先代魔尊手下,少年就像一只随时都可以被碾死的蝼蚁。
然而,少年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就直愣愣的看着先代魔尊,一双漆黑的眸子,没有半分恐慌。
是被打习惯了。
先代魔尊素来讨厌他这种眼神,可他偏要用这种眼神去看他。
“本座说的话你是一点也不去听,不让做的,你是偏要做,让你做的,你是选择逃避。怎么,本座是对你构不成威胁么?”
胥止艰难地说道:“你说过你会放我离开。”
先代魔尊道:“这里是魔界,将来整个六界也都会是魔界,你想离开?你觉得你能去哪里? ”
“果然,还是难服于管教!”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透着浓浓的杀机。掐着胥止脖子的手也在施力,年少时期的璃殇跪在父亲身边,不断哀嚎着父亲替胥止求情,恳求先代魔尊放过胥止。
可是,并没有用。她亲眼看到先代魔尊徒手剜掉了胥止的一只眼睛,血色眼珠在他手里翻滚,一枚细小泛着紫色光的银针扎进了眼珠里,最后连同眼珠一起又按入胥止的眼眶里。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眼珠子在脱离眼眶的那刻,血水都还没有来得及流出,就止住了。
先代魔尊又将他痛打了一顿才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吩咐赫玄让医师给他医治好,身上不能留下任何症候。
那紫色的钉子,也是骨钉,为的就是防止他产生谋逆之心,摆脱掌控。
医师提起药箱来,又提着药箱而去,少年身上的伤对医师而言,早已熟门熟路知根知底了。
几日过后,少年曲腿靠在墙角,背影落寞孤寂,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按理来说,这些皮肉之苦对魔来说算不上什么,尤其像胥止这种高阶的魔物。
白栀看着他身上溢出的血迹,也猜测到原因。玄衣少年想的太简单了,想靠‘自残’的方式来了结自己的生命,不可能的。
赫玄推开殿门,手里端着银色托盘,他惋惜地看着少年一眼,将托盘推到胥止面前,低声道:“少尊主...”
赫玄斟酌了几番话语,最后还是怜惜道:“您还是听些话吧。”
起码这样还能少受些痛苦。
白栀看清了托盘上的东西,是血淋淋的生肉。具体是什么肉,也不清楚,但是让人生吞,简直毛骨悚然。
先代魔尊在驯服胥止时,手段难免会粗厉,这也会在胥止的身上造成难以愈合的伤口。但他一番呕心沥血,不想就此白费,为了这幅魔体,必要时也会逼迫胥止去吃下这些血肉。
魔童在没有彻底摆脱了掌控之前,死后,会化作最初的样子,一滩血肉,而这血肉中有着最纯粹最正统的邪神力量。
这对于魔来说,是难得的滋补品了。
白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砰砰地跳。
胥止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沉静地坐在地上,没有去看银盘上的东西,也没有去理会赫玄。
赫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昏暗的寝殿内,一盏幽幽蓝色的灯光不停闪烁。白栀坐过去,蹲下身靠近少年。
新旧相加的伤痕占据了他整个身躯,触目惊心。
静默良久后,胥止还是抓起了血肉吞了下去,他像个无情的机器,重复着吞食动作,一口一口往下咽,血水从指缝里流出,他浑然不在意。他需要强大的力量,需要与之抗衡,逃出束缚牢笼。
他生来就是胥止,不是他人的替代品。
白栀垂下了眼帘,抬起手,一只死魂蝶展翅飞出,翩翩起舞几圈,落在了少年捧着血肉的手指间。
明明是看不到了,但少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