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宫中的风光逐步好转,之前衰败的气息荡然无存。旧时王谢堂前燕,饱读圣贤书的臣子们投靠了权势滔天的新贵,王宫从上至下就连宫女都焕然一新。南盛国算是保住了国号,却丧失了国权。由年幼的祁夜允登基,天齐国选任摄政王辅佐。
这些时日,天齐国的旗帜还飘在南盛国的天空,国君并没有立马撤军,像是在等待什么。灵簌没有搬进新的宫殿,依旧待在祈福殿,除了必要的朝政外,一律拒见。
淮景与煜初避开眼线假扮成宦官,混进了祈福殿见了灵簌一面。
时间才过去一年,就仿佛过去很久。灵簌与初见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却感觉很陌生。
煜初将食盒打开,拿出鲜花饼和杏花粥放到灵簌面前,道:“阿娘特意做的,趁热吃一些吧。”
灵簌道:“阿娘有心了。”
出狱的那天,灵簌特意用黑豆和莲子草把头发染成了黑色,遮挡住脸颊,外表看上去也与常人无异。
煜初看着她批公文磨出茧子的手,心疼道:“簌儿,你要是真坚持不住,就跟我们回去吧。”
灵簌没有反应出来是何意思,随口道:“去哪里?”
煜初道:“咱们一家五口,逃出这里。”
灵簌猛然一怔,放下碗,道:“二哥在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咱们的家。”
煜初道:“你把这里当家,他们有把你当家人么?你听听外面人都是怎么传你的,这个国家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迟早都要亡的。你跟我们回去,咱们不要这里了,只要咱们一家五口都还活着,到哪里都是家。”
灵簌道:“皇爷爷要是还在,听见这话该会生气了。”
煜初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这枚玉玺就是道桎梏,算是把你枷锁住了。”
吃完饭后,淮景收拾完东西,二人带上帽子趁着夜黑出宫,临走前,煜初忽然道:“簌儿今年十六吧,及笄了。按南盛国的规矩,女子可以穿耳,你不是一直想要耳坠,下次,哥再来看你时给你送来。”
可灵簌已经没有耳朵了,哪里还可能带上耳坠。煜初当然知道,所以他说这话时,是看着天上的弯月说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淮景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宽慰。灵簌尽力扯住一个笑容,道:“好啊,二哥可不要忘记了。”
俩人走后,灵簌回到桌案前又翻看起公文,十四忧心忡忡地上前给倒了杯茶,道:“早些休息吧,再熬下去身体就该出毛病了。”
那茶很浓,入口喉咙都泛起苦涩,一杯下去提神醒脑。灵簌头也不抬,道:“我马上就看完了,你先去休息。”
宫女提着宫灯敲响了门,传话让她过去一趟。
十四藏不住话,想也没想当即便道:“这么晚了,还要过去。”
宫女御前当差,多有些傲慢的底气,“陛下传话,没有不从的道理。”
灵簌习以为然,容她稍等片刻,盥了手回屋换了件衣服,跟着宫女来到祁夜弃的住处。
一见面,祁夜弃就搂住灵簌的腰,蹭了蹭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灵簌侧过脸往后躲了躲,祁夜弃不松手,道:“怎么了?还生气呢?”
灵簌道:“不敢。”
祁夜弃覆压着她,盯着她小脸道:“那为什么见我也不笑一笑?我好久没见你笑过了。”
灵簌道:“陛下要是没兴致,我改天再登门伺候,今日还有事务要处理。”
伴随着一声轻笑,嘴唇上冰凉之意,他低头吻住她,轻易拨开闯入,带着温柔缱绻。灵簌有些慌乱,气息不稳,手指无措地扶着桌案。
吻了好一会,灵簌有些喘不上气,祁夜弃才不舍的松开了她,但并没有打算结束,似乎觉得不够尽兴,抱起灵簌坐到桌案,抚上她的后脑。灵簌还没有来及一挣,再次被他压下身占据了唇间。
灵簌艰难得吐出寥寥几字,“陛下...放过他们行么?”
祁夜弃愣怔一下,陡然明白过来,她指地是那日朝堂上义愤填膺的忠义之臣。
松开手,祁夜弃与她对望良久,看到灵簌眼底微微泛起的湿润,如星星闪烁,祁夜弃道:“为什么?”
灵簌道:“他们是我朝的良臣,他们并没有过错。”
“可是他们让我很不高兴。”祁夜弃脚下逼近一步,忽然凑近她,气息拂过她略显凌乱的碎发,道:“这笔账,该怎么算?”
灯光明明,灵簌盯着地上的倒影,踌躇片刻,道:“现在...不就是在算么?!”
祁夜弃忽地一笑,紧扣住灵簌的腰身,启唇吻了下去。
虽然一直在劝慰自己,但真的以这种方式作为交换的筹码,灵簌此刻十分厌恶自己。她也不再紧张,也没有带丝毫情绪,像块木头似的随意被人摆布戏弄。
黑玉案质地冰凉,灵簌身子渐渐麻木,倒了下去,冷得轻颤了一